侍候的婢子心下生疑,“姑娘,您不是素来都欢喜这镯子吗?”她听闻这玉养人,连沐浴时也戴着。
白画低低道,“如此贵重之物,戴着怕给手压折了。”
宫婢面色不变,心下暗嗤,到底是丫鬟的贱命,戴只镯子也觉得不安。她没听出白画话中深意,更以为这白位白姑娘不若先前那位,胆怯得紧,学了款段,却没那神韵。
她知道这宫婢瞧不上她,心里更是发虚,一声不吭就趋步往御膳房的方位去了。
偌大长安宫里,竟是不见一个人影,反是宫外立了不少侍卫。
长久未曾碰一粒米,阮玉仪的身子自是吃不消的。她面上几乎是失尽了血色,整个儿蜷在榻上,盖着一床银红撒花薄毯,鼻息下,碎发微微浮动,也不知是睡着了不曾。
这会儿就是出去折腾些动静,也没了力气。
因着宫人们大多在下房里,宫中无人,白画随意找了个借口,将外头那些侍卫糊弄过去,很轻易地就进了去,甚至无人通传。
听闻身后宫门吱呀合上,她这才松下一口气,捏着“鸟笼”弯钩的手已是微微汗湿。
径直走进殿内,便引起了木香的警惕。她倏地立起,“你来做什么?”太后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因此太后一党的人来,自是不招她待见。
白画瑟缩了下,一双眼睛不住地四下看着,压低了声音对一边的宫婢道,“好姐姐,去把门关严实了。”
宫婢乐得瞧她将荣华推远,一面暗自忖度着待会儿如何将此事禀明太后,一面应声去了。
见宫婢检查了门窗折回,白画心里这才没那般突突乱跳了。
她行至近处的一张几案边,将“鸟笼”搁着,掀开了上边盖着的绸布,里边其实是一个提盒,装着清粥小菜,面点小食之类,不是什么精致东西,却都是顶饿的。
盖子一揭开,热气便腾腾散逸了出来。
“木香姑姑,我捎不进来太多,喊你们主子先起来用些罢。”她道。
木香仍是满脸戒备,“你这是何意,可是太后令你来的?”想想又不大对,若真是太后授意,又何必费尽周折地控制长安宫。
她犹豫再三,还是至阮玉仪榻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口中唤她。
“扶本宫起来。”阮玉仪的声音细若蚊呐,仿佛下一瞬,就会随风散去般。
木香托着她的后腰,在她身后放了软枕,好叫她靠着舒服些。她歪在榻上,乌发雪肤,微微垂着眼睫,姣美脆弱。
白画连说话也不敢大声了,“娘娘,这……我不知太后娘娘会使这样的手段,我若是知晓,定然会劝阻一二的。”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就是要阮玉仪不要记恨自己才好。
她冒着风险,送了吃食来,应也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之后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与她无关了。长安宫这位就是化作了冤魂,也找不上她来。
“你不怕太后发觉?”阮玉仪微微侧首,望进她的眼眸。
她连忙道,“我不曾知会太后娘娘,有找了借口将外边那些侍卫哄了过去,无人会发现的。”她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