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然冰河林立的什刹海,弘晳突然想起了曾经二婶和自己说过的话:“我这样的女人别人看着好,吃到嘴里未必好。就算别人吃得好的,也许到了你嘴里就很塞牙。弘晳,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的,确实是冷暖自知。
以前饮兰太过温柔乖巧,弘晳觉得没有趣味。可如今她真的是越来越象二婶了,只是……二婶的……
“弘晳?”
胤祯才从兵部下来,就在北海边上捡到了一身怔怔的弘晳。虽然身上穿的厚实,可到底这寒冬腊月的,海子边上就最是风大。“鼻子都冻红了。到十四叔那儿喝杯酒,暖暖胃。”
————————
胤祯住的院子自然是四贝勒府中最正央的所在,名字嘛——致远斋。
正堂屋内高悬着诸葛孙明的《戒子篇》: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漫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冬日里喝曲酒虽说最有意味,但到底还是烧白来得性烈爽快。十四叔知道你从来不喝这个的,不过今天试试也无妨。”到底是贝勒府,从进门到摆宴,不过一刻鈡功夫,已经是满桌饕餮。那些东西虽好,但到底吃得絮了。这样的日子酒自然是重点!胤祯喜欢烈酒,所以家中珍藏大多为其。梨花白,正宗的好货!
弘晳素以文雅高贵得名,自然少沾烈酒。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看看十四叔,终是喝了。好辣!不过也好痛快。比起曲酒来,这烧白确实喝得让人浑身舒服,尤其是大冷天的,全身都暖和起来了。只是到底因平素酒量浅些,不过两壶酒下肚就一头栽在桌上了。临闭眼前,瞧着十四叔仍在那边大盏喝酒,夹菜吃肉极是爽快……
“唔!水、好渴!”
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差不多时分觉得咽嗓之处好是难受。干得很,浅浅呻吟。然后……后颈上微力一扶,然后半盏温茶送到嘴边。才喝了一口,
就觉得不对。这味儿不是自己平素喜欢的碧螺,而是松鹤?瞬时惊醒,睁眼看处竟然连屋子也不是。不过好在,弘晳的脑子还算是好的,很快记起来自己晚膳是在十四叔家里用的。而旁边扶着自己的……“醒了就自己喝,那边有一盏。用了后隔里有小桶。”
打发弘晳自个儿用茶后,胤祯就又是坐回灯下,看他的兵书去了。
弘晳从小聪慧,自然明白十四叔怕是刚才对自己的警觉有了反感。只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嗯?弘晳素来觉浅,此时惊醒怕是更难入睡。更何况还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地方并非自己的领地!
洗漱干净后,回到内室来时,见十四叔依然坐在灯下看着《战国策》!
这书本是尚书房必备的功课,只是十四叔手里这本,却不是宋鲍彪所注,而是西汉刘向原版。虽是珍贵,但到底多有缺失,内容不整。
胤祯象是知道弘晳在想什么,轻轻合上书册。没法子这本是正经古书,一千多年的东西了,不仔细些可就毁了。
“今儿为什么心情不好?”
弘晳虽然只有十八,但其心思城府却比二十出头的人也要强。似今天这样把无助摆在人前,实非常事。
“十四叔何必这样问?侄子不痛快,您不也不喜欢吗?”
“饮兰?”胤祯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八哥笑成那样的缘故,看来弘晳果真在那小丫头那里吃了排头。
看十四叔笑成那样,弘晳很是有些不爽。不过好在,胤祯身上也有大漏点子可钻:“十四叔,大腊月底儿的,您再体爱侄子也犯不着亲自守候吧?”派个小丫头过来照样便宜,良宵美景的干什么不去婶子们屋里走动去?
弘晳问得邪门,胤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十四叔这不是怕小丫头们占了你的便宜嘛。”秀色可餐的可不只有女人!
弘晳听了先是想笑,不过思及十四叔那位嫡福晋的来历,还有前些日子的……“听说那天您喝了不少,但是为什么……”虽然到如今仍然有很多烂了嘴的,尤其是女人们在那里说三道四。但是但凡有脑子的,大多相信十四叔并没有欺负二婶。况且太后宫里的暖儿姑姑也说了,她进去时看到的是两个主子抱着被子在下棋,虽然……但到底……“是不是因为那次的缘故?”十四叔那次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才误把这位十四婶当成小丫头的。结果,纵使不想娶又如何,终是娶了。
虽然自成了亲,那位十四婶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各府女眷明面上客气,但对其都十分疏远。论起各府里的脸面,远不如宝媛在妯娌里们混得好。更不要说在十四叔跟前半点地位全无,就算恩宠……成婚多少年了,除了先开始生的那个丫头,后来便一
直子息全无。她、自作自受!只是……
“十四叔,你说侄子到底该不该娶饮兰?”
弘晳今年已经不算小了,十八了。饮兰和十四叔一样都是正月的生日,转过年去也十七了。该是成大婚的时候!可是阿玛如今……自己的事,如今真的要自己做主了。可在这件事上,弘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饮兰如今可以说已经有了二婶七成的骨头。但到底……很美味的一道餐点,看着是也欣赏,但是却找不到喜欢的感觉,更否论象二叔二婶那样执缠心爱了。
胤祯很是明白弘晳的心思,而在这件事在十四看来:“如果皇阿玛做的那次手段,是在风萨成婚以前。那么……就算是再被她恨、再被她怨、再被她折磨欺负,我也会那样做的。”得到她的人,然后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让她明白自己有多爱她,自己会多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