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我是放到这里了。恪靖,你可以有权选择吃还是不吃?只是不管你做如何样的决定,我只请你想一下纯悫曾经送你的那句话。”
六姐,其实纯悫很羡慕你。一辈子无情无爱,生既无忧,死也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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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靖的生母是郭络罗氏贵人。
位份在皇阿玛的宫里,不算低的了。可是却连个嘉号都没有!为皇阿玛诞育子女的后妃中,没有嘉号的也只
有恪靖和悫靖的生母。但是,这其中情况又是不同的。悫靖的生母是汉人,且因为是皇阿玛头一位带回宫的汉女,所以境遇更是复杂。可恪靖的生母却不同,她与宜妃同年选秀进宫,姐姐一路平云直上,妹妹却……
对于生母,恪靖不能说没有感情,但也不能说有太多的感情。毕竟自生养之后,恪靖就一直在宜妃处养着。有亲姨照养,自然是从小吃不了半点的亏!
曾几何时,恪靖为自己有这样的‘幸运’而感到开心。可是随着一天天的长大,那样的幸运背后竟然是:
“娘娘、皇上让李公公来传话,说今个儿不过来了。”采芹已经答得尽量婉转轻微了,可是却依然惹得娘娘十指紧握,鲜红的血丝从掌心内流出,染洇了娘娘今日特地穿着的新服。
那一天是宜妃的生辰,二十四岁整岁,实是颇得好好过一番的。前三天头上,恪靖就听说皇阿玛要过来给姨母庆花诞的。可事到头上,怎么就突然不来了?因姨母脸色不好,六岁大的恪靖没敢进屋。转过花廊子,正准备去寿安宫找胤琪,看怎样哄姨娘高兴,却在花架子那头传来了姨母宫里两个下等宫女的悄语。
“听说皇上今个儿不过来了。主子正在屋里生闷气嗯。”
“这是怎么着了?不是说好了要来的吗?”
“你刚来啊?昨个良贵人病了。”
好没搭子的事,怎么扯到一块儿去了?
恪靖有好多年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良贵人病了关姨母过生辰什么事?
直到五年后,皇阿玛大封后宫。良贵人只进了嫔位,可姨母却升了四妃。只是在那之后,皇阿玛和良嫔就再也没有同时出现在庄宜院了。明面上,姨母依然深受皇宠。可已然懂事的恪靖却知道,那样的宠爱再不一样了。
原因并不是因为姨母年岁渐长,红颜凋落,更不是因为三年一度的选秀总是让宫内群芳争艳,皇阿玛看花了眼。而是因为良嫔和皇阿玛形同陌路了!没有良嫔的庄宜院,平凡得一如皇宫任何一个角落,再也无法吸引得皇阿玛那样深宠眷恋。
男子薄情如厮!
不管是为了良嫔还是姨母,从那时开始恪靖讨厌男子。
那样的心境虽明知有失偏激,但因恪靖的那个男人实在无法让人看入眼,所以男人差一步和差百步对于恪靖来讲,并无区别。
直到遇到他!
对于罗布,开始的时候只当是不错的王眷。加诸小狐狸的关系后,印象变成了有趣的亲戚。
可……恪靖不会忘了五月节的那个夜晚,归化城清水河畔,蒙族亲贵们应邀来此聚会。篝火熊燃间,盛装舞衣的蒙旗美人儿腰肢如颤、眼波流情。那二十个美女是恪靖每年必挑的赏头,晚会上由各旗亲贵们挑选。因
那些美人儿都是难得的佳丽,所以每年五月节恪靖公主的晚宴,各家旗主亲贵都来得最是勤快。
因酒过几巡,夜已深沉,喝到颇醉的各旗亲贵们已然有些管不住自己,搂着不管是自带来的,还是刚才抢来的美人儿上下其手,丑态百出。只有他……一个人安稳稳的坐在长桌后,不紧不慢的品着酒,然后看着远处的星空,想着不知谓的心事。
一时捉弄心起,用眼色使了两个美人儿躲进了罗布的帐内。却不料,散帐不及半刻,那两个美人儿却是一人让卸了一条胳膊,哭着眼泪跑了回来。这人?真不给自己面子。恪靖才自准备去找罗布的麻烦,却不料看到那人一人离开了中营,往河边小林去了。
难不成另有相好?
恪靖悄悄尾随,却见罗布将一只新叠好的莲花灯放进了河中央,凝视良久,直至不见后,才是转回中营。为了追那只莲花灯,恪靖走了很远。待追上时,纸灯早已经让河水浸湿,只留下四个模样的字样――乐殊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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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真的不能帮她想些办法吗?”
等待是难熬的,尤其是在这等主动权再不在自己手上之时,一时一寸的光阴流逝都是一种凌迟。荣宪自己受得了那样的折磨,可却不忍心见恪靖这样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尤其似这般,白日里假装无事,埋头处置跺在案头永远如小山一般高的事务。入夜后,却一人站在窗下,看着那张曾经被河水无情浸透,后来却在掌心被体温一点点煨开的纸页。纵使那上面不是她的名字又如何?她爱的是写那四个字的男子的情谊。只是好可惜,那样的男子不爱她。
诚心请求,可风萨回给荣宪的却依然是一个只字不言的背影。
“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无人可诉的话语,只能讲给海善一个人听。
时进八月,外蒙的夜更凉了。风萨贪恋海善的温暖,可却总是会在半夜惊醒。然后:“放心睡吧,我陪着你。”一句多语的问话都没有,展开的只有他温暖的怀抱。希颜睡到幸福,可眼尾却依然润湿。
一觉虽浅,但好歹到了天色近亮时,仍然是沉酣了。
只是才自睡到自在,就让人摇醒。迷迷蒙蒙的睁眼,看着已然穿戴得差不多的海善,希颜很是皱眉:“这么早,你干什么啊?”天色还只是微亮,这人起得有些太早了吧?难得老康这次没给他派其它差事,睡个懒觉多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