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夫人笑着道:“那便借先生吉言。”白神医又补充道:“远的不提,单说您这两位孙辈个个被您教养的如此出色,日后必然都是有出息的!”听到此处,衡玉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下一刻,就见白神医笑着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有一句话从那一张一合的嘴里蹦了出来:“况且日后还有堂堂定北侯给贵府当赘婿呢,这福气谁能比得了?”孟老夫人:“?”吉南弦:“?!”大约是觉着“亲事未曾真正定下,不宜声张”,白神医说这句话时特意还压低了声音——但这并不影响它发挥出五雷轰顶般的效果。见自家祖母和兄长皆朝自己看过来,衡玉整个人都麻了。麻木之余,又有一丝疲倦——同样一件事,究竟还要将她反复公开处刑多少次?她唯有硬着头皮胡乱地朝祖母和兄长使了个“我可以解释”眼神,而后便忙问白神医:“白爷爷,您来得这样早,可用早食了没有?”“这……”到底有嫂夫人在,白神医难得矜持了一下:“天不亮便赶着进城来了,倒是没来得及吃些什么,腹中也未觉得如何饥饿。”“岂有让贵客饿肚子的道理?”孟老夫人已回过神来,笑着吩咐女使让厨房去备些可口又不叫人久等的饭菜。“如此我便带白爷爷去膳堂吧?”衡玉立时主动请缨。孟老夫人含笑颔首。衡玉:“白爷爷,请随我来。”“嫂夫人如此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神医拱手揖了个礼,很是矜持周到。见衡玉领着人走了,吉南弦迟迟回过神来,余惊未了地道:“祖母,您方才……可听清白先生话中之意了?”是他想岔了吗?总不能昨日刚打下的赌,今日便要输了去?!当真只是逢场作戏?衡玉这厢陪着白神医往膳堂去的路上,与之说道:“待会儿用罢早食,还得有劳白爷爷随我去一趟永阳长公主府。”这是在回京的路上便说定的了事情。白神医闻言却颇为不满:“驴也没你这般使的吧!我这才刚到,还没喘口气儿呢,你就要赶着我上磨了?”翠槐听得神色复杂——白神医这人果真实在,打比喻时他是真骂自个儿。“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我往京师本是游玩享乐来了,结果为了你这破事,却害得我们师徒分离,叫我这两日可是受了好些苦!”已习惯了徒弟在旁侍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白神医如是说道。衡玉不禁叹一声:“您还真是由俭入奢快,入奢入俭难……”“还好意思说我呢?”白神医瞪她一眼:“你这没良心的娃娃,三番两次逼我在破誓遭雷劈的边缘试探,我现在下雨天都不敢出门了!”他本说让徒弟去,这丫头却非他不可。“您放心,这不叫破誓,我待长公主殿下如亲生母亲,横竖也算不得外人的。”衡玉宽慰道:“况且治病救人乃积德行善之举,这雷是怎么着也劈不到您头上来的,若真有那不分青红皂白的雷,我替您挨着——”她说着,伸出三根手指表态。白神医见状连忙“呸”了几声:“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说着,又拿赔罪的神态往头顶看了一眼,难得念了句佛:“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衡玉露出笑意:“我就知道您是疼我的,才舍不得让我挨劈呢。”“先生放心,这当真不算破誓的,满京师都知道永阳长公主殿下与我们姑娘情同母女。”翠槐也在一边安慰了一句。白神医“嘁”了一声,斜睨了眼衡玉:“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同晴寒那老货一个模样,将整个大盛筛上一筛,抖上一抖,只怕都找不出几个她所谓的外人来,就连路过的蚂蚁多少都得同她沾点亲带点故!”衡玉笑道:“那便多谢白爷爷的夸赞了。”“小女儿家家的,还是个厚脸皮……”白神医说这一句时,忽然想到这两日进城之前在一间茶棚内歇脚时,听到的那些有关吉家姐妹二人的风言风语,是以后面的语气便不自觉软了许多。说来,茶棚中那些人所言,叫他听得十分火大。于是他在经过那几人身旁时,悄悄给他们下了些痒粉——毕竟他只发誓说过不救人,可没说过不毒人。但真论起毒来,还是那些人的臭嘴更毒一些,下回再叫他听着,直接下哑药。“脸皮厚也不是什么坏事。”衡玉笑了笑,道:“若您果真累了,那便歇一歇,我这便让下人去给您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您好好睡一觉,何时歇得差不多了,咱们何时再过去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