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长公主殿下的病不是什么急症,不是非得急于这一日。白神医面色缓下来,负手慢悠悠地往前走:“这还差不多。”膳堂里很快摆上了饭菜,白神医大快朵颐之际,衡玉在廊下交待了翠槐一番:“去前头客院里,收拾一间最大的客房给白爷爷住,再挑两个机灵勤快的小厮……”翠槐刚应下离去,便有一名女使寻了过来。“姑娘。”那女使福了福身,轻声道:“老夫人和郎君说,让您忙完了之后,还回前厅说话。”衡玉默默看了眼天。“走吧。”逃是逃不掉的。回到前厅时,衡玉只见祖母正坐在那里吃茶。“阿兄怎么站着?”衡玉跨进厅内,随口问。走来走去的吉南弦闻言看向妹妹。是他不想坐吗?他坐得住吗!“说说,什么叫定北侯给咱们家做赘婿?”吉南弦刚示意下人刚门合上退出去,便神色焦急地问:“方才那位白先生在此,我忍着没给你露馅,你现在总该解释解释了吧?”见他这模样,衡玉拿尽量舒缓的语气道:“阿兄勿急,此事有隐情在。”吉南弦正色以待,又有一丝戒备:“先说好,不准撒谎!”“阿兄杯弓蛇影了不是。”衡玉也不卖关子,很快便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但只提了萧牧此前中毒昏迷命悬一线,并未细说下毒之人是晏泯等诸多内情,晏泯之事她还没和萧牧仔细对过,尚且不确定适不适合说。虽然他说她只管看着办便是,但分寸还是要有的。孟老夫人和吉南弦也听得出她有意略过了一些,但也都并无意过多追问——再是结盟,也没道理过度追究别人的私事。若果真关乎结盟大局,小玉儿也不会瞒着,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再者,今日的重点也不在定北侯中毒之事的真相之上。“当真就只是逢场作戏?”吉南弦盯着妹妹问。衡玉:“?”什么叫逢场作戏?“权宜之计。”衡玉纠正道。孟老夫人含笑点头:“救人总归是没错的,我们小玉儿不拘小节,临危应变,当夸。”听得自家祖母此言,吉南弦才真正松了口气。在这个家里,骗他好骗,但休想有人能骗得过祖母——祖母都信了,他自然也没道理再多疑了。还好还好,本以为要朝赌夕输。吉南弦那口提起来的气,再次松了下来。“都这般时辰了,阿兄还不入宫吗?”为免自家兄长再揪着不放,衡玉先发制人地问。“圣人今日不临早朝,这般时辰太子殿下正和百官议事,我晚些去也无妨。”“虽太子殿下此时不在东宫,阿兄却也当持以勤奋之姿才是。”听她一副劝人勤勉的语气,吉南弦看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若不然我方才便走了。”不过也确实不宜再耽搁了。吉南弦向祖母行礼罢,便赶忙上值去了。“你阿兄忙去了,你可有事要忙?”孟老夫人笑着看向孙女:“要不要坐下陪祖母继续吃茶?”对上自家祖母那双含笑的眼睛,衡玉总觉心中打鼓,刚想要寻了借口遁走时,便刚巧有了送了专合她这瞌睡的枕头来:“二姑娘,前院有女使寻您。”有小厮的声音隔着厅门响起。衡玉借此事得以开溜,待出了前厅,便见一名小丫头等在石阶下,瞧见她过来,忙福身行礼,道:“方才有姜令公家的下人过来,递了这张帖子,指名要给二姑娘的。”衡玉不由大感疑惑。姜正辅府上的人,来给她送帖子?她上前接过那张帖子,展开来看,只见其内的花帘纸上写着几排秀气的簪花小楷。竟是姜家姑娘?衡玉思索一瞬,重新折返回了厅内,将帖子交予了自家祖母过目。“你与这位姜家姑娘,从前有过往来么?”孟老夫人问。“算不得有什么往来。”衡玉道:“不过去年离开京师前,我曾随蒋媒官前往姜府替其画像——彼时随口闲谈几句,倒也还算投缘,但也仅止于此了。”非是她淡漠,觉得那份投缘不值一提,只是对方到底是姜正辅的女儿,她此时收到这份请帖,便少不得更要多几分思量。“这帖子上的字迹,瞧着便是出自名门闺秀之手,大约是这姜家姑娘亲笔所写,倒也可见诚意。”孟老夫人道:“但据我所知,这位姜家姑娘因体弱之故,甚少与人往来走动,更不必提是办什么生辰宴了……此番邀你前去参宴,乍看之下,的确有些反常。”衡玉点头,目露思索之色。“但究竟是否要赴约,还是要你自己来拿主意。”孟老夫人只陈明看法,并无意直接替孙女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