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正是此理。”宁玉微拢着眉说道。“无论处境如何,萧侯手握重兵事实在此,他在北地有声望有退路,有足以与任何人相抗衡之力,可予我们庇护。”衡玉道:“且所谓结盟,只是私下约定,于明面之上,暂时不会有太多牵扯来往,以免打草惊蛇。”“那……他需要我们做什么?”吉南弦试探地问。这句话把衡玉问住了。见妹妹忽然不说话了,吉南弦难免有些不好的预感——莫非是极难办到的条件?“他没说……”衡玉道。吉南弦一愣:“那是……随时由他差遣?”就如傀儡棋子那般?虽说依照他们吉家今时今日的实力,的确做不到与对方平等结盟,但若是为他人傀儡,此事也断不能依!孟老夫人等人也看向衡玉。“不会不会。”衡玉忙道:“放心,他绝无此意。所谓结盟,只为信息互通,相互扶持共进退而已,绝无差遣二字的可能。”吉南弦听得有些不可置信:“当真什么条件都没有?”“我岂会于此等事上哄骗阿兄和祖母?”“那这位萧侯爷……”吉南弦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也未免太过助人为乐了些。”衡玉认真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兄长不宜妄自菲薄,想我也是帮过他一些忙的,只能说萧侯颇有长远眼光,看到了我的足智多谋。”喻氏悄悄看向小姑——这萧侯就只是看到了足智多谋吗?“小玉儿,那三头六臂的那个?“第三个原因,相较于前两个,或许单薄了些。”衡玉看着家人,认真道:“那便是,我相信他。”若说前面两个是基于客观的理智分析,那这个原因,听来便主观得多了。放在外人面前,或有些像小孩子的幼稚之言。但这是在家里,她所面对着的是她最信赖的家人。“仅仅是因为你所看到的这位萧侯爷的上佳秉性吗?”宁玉问妹妹。可妹妹方才甚至也说了,便连太子,都未必一定可信。那这位萧侯爷呢?“不单如此。”衡玉道:“我与他共经过生死,那次他遭到刺杀时,我与他在一起。”“什么?”孟老夫人心口一提:“那可曾受伤了没有!”吉南弦:“怎也没听你在信中说起过此事!”“彼时是什么情形?可是尤为惊险?”宁玉也赶忙问。一贯想法跳脱的喻氏,思绪则更快人一步,一瞬的紧张过后已然微微松了口气——好在小玉儿没事。“我若彼时在信中说明,阿兄哪里还有可能继续让我留在营洲,说破了天恐怕也要将我逮回来。”衡玉笑了笑:“我如今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先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当时究竟可有受伤?”孟老夫人执意追问着,一双眼睛心疼地将孙女从头到脚打量着。“祖母放心,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少女眼中有着笑,神态却尤为认真:“正是萧侯护着我,且数次将生路毫不犹豫地留给我。”入密道前,他先将她推进密道内,本欲自己留下替她拖延时间——是她硬将他拽进去的。进了密道,他身上血流不止,又要与她分开走——也是她硬拉着他一起走的。那样紧迫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权衡,但他却想也不想,一次次将活着的机会留给她。“祖母您说,这样的生死之交,难道还不值得我去信任吗?”喻氏听得瞪大了眼睛。岂止啊!这岂止是值得信任啊!要她说,这这这……对吧?喻氏在心中省略了一万字。对上少女清亮而笃定的杏眸,孟老夫人回过神来,笑了笑,轻一颔首:“照此说来,他竟救过我们小玉儿的命了?”少女忙道:“我也救过他的命呢。”见孙女这般模样,孟老夫人眼中笑意忽而更深了些。“我们小玉儿的眼光一向是不差的。”宁玉柔声表态道:“我信小玉儿不会看错人,结盟之事,我无异议。”“我也同意了!”喻氏一手托着肚子,另只手举了起来:“我肚子里这个也同意,算两个人的!”衡玉不禁笑了,随后看向自家祖母。孟老夫人缓缓点头,眼神欣慰,语气带笑:“阿衡此去营洲,过了个十八岁生辰,果真是又长大许多……说来这般大的姑娘了,也该要面子了,已答应人家的事,又怎能叫她反悔呢?”衡玉本就坐在她身边的椅子里,闻言倾身过去,挽住老人的手臂,甜甜笑道:“多谢祖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