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由叶亭贞带着,很快就寻到小皇帝的议政殿。二人拾级而上,却被门口传话的首领太监拦住。
“老奴参见摄政王。”
叶亭贞淡淡“嗯”了一声,他最讨厌阉人的腐气,只是这位首领太监是小皇帝身边的人,不能得罪狠了,做做表面功夫应付一声也就是了。
那太监低着身子,表面是在给叶亭贞问安,暗地里眼神却是止不住往景安身上打量。虽说大人们都着官服,但这衣裳穿他身上便又换了种味道,就好像他天生就该这么穿似的。
眼神再往上抬去,下一秒腿就发软差点往地上坐去。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见了鬼?
当他大着胆子再看一眼时,却又觉得不像,这才平复狂跳的心脏。
景安低敛着眉目,眼前这位太监之前并未见过,看来叶亭贞在他“殁”后将宫里的人全部换了一遍。
他心里正暗自盘算着待会若是见了自己这位胞弟该如何应对时,就听那太监细软的声音在耳边乍起:
“陛下吩咐,此番就由景大人一人入内,人多怕是不便。”
他硬着头皮说的话有些颤抖,叶亭贞本有些不耐,但还顾忌景安在场,只得缓和了语气。
“这是自然,有劳公公告知。”
“不敢不敢。景大人快进去罢,别让陛下久等。”
景安颔首,抚了抚衣袖,由太监领着进了议政殿。
中秋至(八)
待景安从议政殿走出时,大殿门口只剩下首领太监正弓腰站着,叶亭贞已不见踪影。
他看着日头当空,八月中的日光并不算烈,却让人睁不开眼。
“王爷托老奴带个话,说是还有些政务要忙,就不与大人同行了。”
景安拱手,“多谢公公。”
那太监也是个精明的,看出景安谈吐不凡像是有见识的,便有心攀附两句:
“大人如此年纪就能担此大任,真是年轻有为吶。”
景安听此恭维之语眼里仍然冷寂,面上却是露出欣喜之意。
“公公谬赞,下官一介草莽出身,实在愧不敢当。”
太监听闻此言,暗自对景安打量两眼,发觉他与昔年故人确实不太一样,正感叹自己老眼昏花之时,却听他清冷的嗓音复而又起:
“昔日在乡野便知皇宫处处奇观,只是下官初来乍到,对宫中事物尚不熟悉怕坏了规矩,不知公公可否派个人带路?”
那太监自然是依的,对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景大人引路?”
小太监忙不迭把人领下去。
绿意浓倦,群芳暂歇。亭台楼阁雅致,正染上淡淡秋意。不巧落了雨,景安与领路的太监走到一处亭子躲雨。
他绯红官袍被洇湿,成了更加深红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