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充溢在了滂沱的沛雨之中。
渐渐地,谢善瞅见雨中出现了一道玄色的青年身影,是襄平王,他长伫在伞下,近旁是刀九撑着伞。
男人如神祇伫前,雨丝模糊了他的面容,衬得他情绪幽暗莫测,那强大得让人不如忽视的凛冷气场,极具千斤般的压迫感,震得谢善喉头哽塞。
襄平王看她的眼神,如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拔除舌根,送去古寺,若有悖逆,乱棍打死。”
短短十六个字,字字句句狠戾至极,论疯邪程度,无人能与襄平王匹敌。
谢善当下被拖了下去,黏稠清冷的深雨之中,很快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然后又响起棍棒交迭的闷声。
皇城司由席豫牵头主事,席豫行事颇有分寸,谢善未逝,但口不能言,腿骨尽裂,下半生只能在古寺里当个哑巴道姑,念哑经,在轮椅上渡过。
惩处完了怡和长公主,盛轼本想继续第二件大事。
却被御前大总管苏迩好意拦下,苏迩道:“圣上不知圣医是襄平王妃,早朝上还吩咐魏老将军,限他三日之内,请圣医觐见。殿下想为王妃撑腰,颁旨为其正名,不欲明珠蒙尘——但这种事要循序渐进,快一步都不行,否则,容易落人话柄,尤其是皇长子那边……”
苏迩是个人精中的人精,说话总在关键处。
“治疫有功”不只是沈春芜,还有谢岫,若是只颁给沈春芜,那就是与谢岫作对了。
沈春芜伪装圣医不透露名姓,谢岫就名正言顺地抢走了对方的劳动成果,这一笔帐要先算,算完了账才能光明正大地颁旨。
且外,楚帝当真不知晓圣医就是沈春芜吗?
盛轼自然是不信的,但楚帝素来热衷于装傻与和稀泥,给七儿子添堵。
夜色已深,盛轼暂先不去计较圣旨的事情了,打马回襄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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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潇潇,风吹簟帘,案台上的烛火正在摇来晃去。
沈春芜听说了怡和长公主的遭际,不免感到唏嘘。
平心而论,她对长公主远达不到“恨之入骨”的境地,对方只是伤及她的眉骨,此一行止在她而言如隔靴搔痒,远远伤不了她分毫。
“王爷是在为夫人撑腰呢!”环莺正在为她换上新裁的绫罗裙裳,正色道,“夫人什么都没做错,但恶人不仅不认错,还有理有据地伤害您,断没有这般没道理的事,王爷铁面无私,替您出了这口恶气!”
沈春芜听着,感觉不太对劲,道:“你是不是给我换上了不一样的衣服?”
每次襄平王夜里回府,环莺对她的小动作就特别多,又是更衣熏香,又是敷粉添妆,每一个小动作都充满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