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盛轼觉察到端倪!
沈春芜摇了摇螓首,恢复成一贯沉静温然的容相:“你现在还不能杀顾辞。”顾辞只能她来了断,早晚会亲手送他下地狱。
“不是这句话。”盛轼凝眉,不咸不淡地开腔,“上一句话。”
沈春芜有意装傻:“我都忘记我说过什么。”
盛轼在怀疑什么?
明面上沉定,但她后背已经渗出了虚湿的冷汗,千万不要在不清醒的时候,对盛轼说话,他会听到心里去,这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盛轼长久地端视着她,这长达十秒的注视,让沈春芜倍感煎熬,掩藏在袖笼之下的手,在衾被里拽出了数道深深褶痕。
好在最终盛轼没有深究,只是俯身前来,嘴唇听在她的耳侧:“你这一段时日并不安分,做了很多让本王叹为观止之事,晚上再来找你算账。”
说话的时候她被他罩在怀里,说话时,两人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如交颈缠吻的恋侣。
在晦暝的光影之中,沈春芜瞠住眸心,掂轻了吐息。
还没品悟对方话中真意,盛轼及时抽身,看到她呆怔的模样,觉得很好玩,就用大掌在她的脑袋重重揉了几下,把她的鬓发都揉乱了,看到她发脾气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沈春芜眉骨受了伤,在伤口痊愈前,都用雪白纱带轻轻缚住双眼,纱带在后脑勺松散地绾了一个花节。
她行动不便,只能待在韶光院里,不过,临近掌灯时分,许久未见的李理,给她带来了不少消息。
盛轼进宫述职,他不到两个月就治理好三州洪涝,安顿万民,委实是功不可没,楚帝设晚宴款待,盛轼破天荒赴宴,宴上趁着饮酒的功夫,他寻楚帝提了几个条件。
帝王醉了,什么条件都答应了盛轼,但等帝王醒了酒,察觉事态不对,饶是想要后悔,但念及君无戏言,亦是为时晚矣。
盛轼拢共提了四个条件,依次是:
其一,褫夺长公主封号,贬为庶人,削发为尼,发配秋暝寺,与闵元县主作伴,常伴青灯古佛;
其二,给襄平王妃颁下一道治疫有功的圣旨;
其三,盛轼必须参与春闱考卷的终审工作;
最后一个条件,他要与沈春芜重新举办一场婚仪,该有的三书六礼一件都不能少。
拢共五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要放肆,放在以前,楚帝清醒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答应他!
饶是会答应,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当夜落下瓢泼暴雨,一张圣旨传到长公主府,门楣上那一块红底黑字的牌匾,被皇城司粗暴摘下,砰一声震天裂响,扔在湿泞的泥地上。
府内响起彻夜哭嚎,火光照亮雨夜,氛围混乱又让人亢奋,周遭不少权贵的府邸,朱门洞开一条窄缝,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幽幽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