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沈春芜蓦觉身上的衣服变轻了,简直是轻若无物,薄如蝉翼。外头雨势转小,还落着飘渺细雨,风比寻常要凉几分,吹拂在她周身时,她感受到一阵心悸。
悸动的是风,也是心。
夜里传了荼蘼绽开的窸窣声,缇雀拿起朱色的花片,为沈春芜描摹口脂,轻声调侃道:“夫人今晌目睹襄平王真容,惊艳不惊艳?”
沈春芜心中也有什么暖热的东西,悄然绽裂开了,酥了半边腰肢。
在自己的院子里,都是自己人,说话也不必用什么顾忌,沈春芜的胆气就很足,说话也放得开:“太过好看的话也有顾忌,就如历史的兰陵王,每次打仗都要戴上青铜面具,预防影响士气。”
顿了顿,沈春芜又掩了掩:“这些是稗官野史,他素来只看正史,正儿八经得很,想必也不会知晓这些关窍。”
“本王不知晓什么?王妃是不是热衷背后讲本王坏话?”
“你当然不知晓……”沈春芜话说到一半,忽然就顿住了,僵直着背,满面皆是不可置信。
她眼前蒙着纱布,看不清眼前的铜镜,如果眼睛能看到的话,她就能通过铜镜的倒影,看到盛轼慢条斯理地倚在寝屋门口,松散地环着臂膀,一双桃花眸似笑非笑地望她。
“你不是在宫宴上吗,怎的突然回来了?”沈春芜很快故作镇静,但手上抚紧了膝处。
所有下人都识趣地离开了,屋中只余下两人。
盛轼一晌走近,一晌道:“我不突然回来,又怎么会听到你在背后编排我。”
他这话让沈春芜不由有些心虚。她的确在背后说他了,但都是合情合理的实话,并无不周之处,不过这种编排有违她寻常的做人原则。她想要做些什么事来分散自己的心慌,因为她能感受到盛轼在慢慢走近自己,就如猎豹瞄准猎物,准备扑咬上来。
她听到了外头的绵绵雨声,就随便道:“最近雨水很多,你回来的时候淋湿了吗,若是淋湿了,赶快去整饬了一番,仔细染了风寒。”
这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引得盛轼勾起了薄唇,他挺在她身后,透过铜镜看着她的唇,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她的嘴唇如荼蘼的花,饱满柔润。
盛轼眸色深沉,喉头一紧,道:“行啊,你陪我一起洗。”
“……”
如此出挑的话,从他口中轻易说出,非但不让人觉得孟浪,反而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春芜反应过来后,想要拒绝,却被他单手扛了起来,径直朝着外处大步走去!
从韶光院到他的院子要穿过竹林,盛轼却没有打伞,任凭雨丝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捶他的肩:“你为何不打伞!”
她难得换上的新衣,又湿了!
谁料想,他忽然道:“你以前上学堂,不是经常忘记带伞,总喜欢淋着雨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