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遥拽住了他的衣角,道:“主公,就披着头发罢。”孙权垂眸不语地看了她一眼,步遥只得又松开了手。她是不清楚,狗男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寻来了婢子后,那婢子跟在孙权的身后,一路悄悄地打量着他,见到步遥后,又悄悄地打量步遥。孙权清咳了一声,道:“麻烦你为我夫人绾发。”婢子点了点头,在心中暗叹,这对年轻夫妇属实登对。她拿起步遥乌黑细软的发丝,看着铜镜中的小娘子眉眼精致若潋滟,肌肤虽有些泛红,但却更衬得她娇美媚人。身侧的俊美男子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婢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想再碍着那二人郎情妾意,蜜里调油。她为步遥绾了个垂云髻,是雒阳女子常梳的发式。视线却不自觉地被眼前的美人儿吸引,婢子又多打量了镜中的步遥几眼,这才退下。待婢子走后,孙权这才绕到了她的身后,也不知何时拿出了那根虎头簪,对着镜中她的面容,将其插入了她的发间。步遥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发间那玉制的虎头簪,她不清楚孙权对这簪子到底有何执念,终日让她戴着。归返江东再容不得耽搁,侍从们也备好了车马。当孙权和步遥从馆驿中走出时,众侍从先恭敬地对孙权道了声主公。步遥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侍从们道完主公后,定会有意地避开视线,不敢去看她。步遥随着孙权停下了脚步,见其对侍从颔首示意,只听见那些侍从又恭敬地道了句:“主母。”步遥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孙权转首,睨了她一眼,步遥这才反应了过来,也装模作样的点了几下脑袋。走到马车前这一路,她的脚底就像踩着棉花似的,无甚实感。孙权先上了马车,冲她伸出了手,小心地将她搀进了里面。直到她落坐于内,头脑还是有些发懵,她转首看向了孙权,却见他也噙着笑意,看向了她。步遥的唇瓣微启了启,不知该同他讲些什么。孙权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勾至了耳后,眸中蕴着的笑意愈深:“夫人,随为夫回去准备婚事罢。”婚前二三事(捉虫)所谓渣男的嘴,骗人的鬼。那夜,孙权同她讲了许多的情话,诸如他离不了她,要把命给她之流。尽管步遥当时确实有被那些话语震住,但那夜睡前,步遥却一再地告诫自己,这些话都不可信。渣男给女人承诺时,或许在那一瞬,确然是出自真心的。但渣男的热情来得快,去得更快。更遑论那类的言语,她也曾昧着良心,毫不眨眼地就对孙权说过无数回。此番她肯跟孙权回江东,很大的缘故,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系统透露给她的废稿剧情总是让她心中不甚安稳,回府安顿下来后,也有一月。这一月中,她害喜的症状很严重,食欲虽比寻常的孕妇要好上不少,但她吃多少,就又会吐多少。如此循环往复,只能靠汤药撑着自己的身子。她的肚子倒是渐大,但身子却仍很瘦弱,为此孙权和她都有些担忧,甚至寻了府外的医师进来,为她诊脉。但无论是将军府内的老医师,还是江东各地的名医,都说她这一胎无甚大碍。胎儿很康健,让她放平心态便好。每年深秋,富春的雨都是绵绵不绝的下。但今年的雨,却似是一日都未曾停过。终日里,天色都是阴着的,就像狗男人的面色一样阴沉,半丝笑模样也见不到。长江涨潮,泛了洪水,淹了许多百姓的庄稼农田。孙权前几年命工匠翻修的水利也受了影响,被雨水侵蚀损毁,他这几日便一直忙着这些,还要想办法去赈灾。但因着前年出征江夏,着时耗了不少的银钱。今年年初,又花了一笔不小的钱,给柴桑的兵士重新配了兵器和新的军服等物。更加凄惨的是,狗男人的谷仓还让水给淹了。因着看管不利,折损了大量的稻谷粟米,那些发潮的粮种自是不能再播种。由此,这几日风雨大作,府中好几处都掉了砖瓦,残破不堪。孙权一时拮据,竟舍不得掏银子修,终日就绷着脸,对那些地方视而不见。因着怕地面湿滑,步遥在外走动会摔倒,孙权便勒令步遥在殿内好生养胎,不许随意走动。而她回府后,孙权本欲要将她的庭院扩建,再好好翻修一番,因着总是下雨,也被耽搁了。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缺钱。日子虽变得有些拮据,但终归还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