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子讲作文章的四大要素理、法、辞、气,又讲这四要素的评价标准为清真雅正。纲常伦理立身,理要讲得正。文章章法严谨,脉络清晰。辞则重内容,言之有物为主。文章气象更要令人耳目一新,读之有精神焕发之感。魏夫子另讲了如何化用例子与文章题目完美结合,又举不少写文章时常用例子,记不记下端看个人。直到该用午膳,魏夫子才将话截了算是讲完。不容人提问,他便匆匆离去,像刻意躲人似的。“跑得真快。”有女孩感叹。魏夫子这把年纪腿脚依旧如此麻利,走起路来带着风一样一溜烟儿人就没影了,实在是跑得很快。众人用饭兴致并不大高,总觉得事情如没解决一样半悬着让人不舒坦。且魏夫子的态度也说不好是个什么态度,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心存疙瘩,不然这来去匆匆的算是怎么回事。一并到了午膳用罢稍歇一会儿,魏夫子重新赶来上课,十分准时,与往常一样。他沿着上午未讲完的内容继续向下讲,滔滔不绝,引人入胜。直到该散学时魏夫子才看一眼刻漏,意犹未尽地收声,并不打算拖堂的样子。他慎之又慎地将手中纸页卷好,如在拖延时间,本该宣布一声“散学”,却迟迟未说出口,像在酝酿什么。“上午之事。”他开门见山,一句话突如其来,让人意外极了。她们还以为夫子要绝口不提此事。“我用错了词,感谢你们斧正。”魏夫子尽量看上去面色平静,好似不受什么影响一样淡然言之。然而他略紧绷的胡子宣布他的心情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平静。这是在道歉么?是在道歉吧。女孩子们不确定且不可思议地想着。“但是。“他语气急转,故作不屑,又变成了那个不好对付的、让人又爱又恨的小老头,“你们要想有状元榜眼的水准可还差得远呢!”女孩子们挑挑眉,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差得远才正常,若相差不远这状元岂不是谁都能考得?况且差得远才更有挑战性,也更激发她们的好胜心。“是。”女孩子们以各种语气回应。魏夫子似是觉得这样打击她们一番舒坦许多,翘起胡子轻哼一声,这才满意离去。等他确实带着助教走了,春晖堂里终于响起嘻嘻哈哈的笑声。“夫子嘴可真硬,我险些没听出来那是道歉!”许清如看上去心情不错极了,出言打趣。“一大把年纪了,可以理解。”沈兰亭欣慰道。“的确。”说话的时间戚杏已经将书箱收拾好。谈漪漪:“夫子可教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周寅笑笑。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魏夫子说她们不如三鼎甲既是抹不开面子的气恼之言,也是实话实说。女孩子们平日虽嘻嘻哈哈,却是最为要强的。她们既然在夫子跟前说了总有一日能超过这三人,便是真心要超过,而不是随口一说。自此之后女孩们更是努力,咬着牙要更上一层楼。魏夫子察觉这些变化,暗自肯定,面上却没露出什么端倪。他深为女孩子们那日的反抗所震撼,但多年太苑经历使他无法抹开面子放下身段彻底道歉,只好用他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致歉。好在女孩子们聪明,都明白他的意思。但那日的震撼让他始终无法忘记。他见到了来自于女孩的不屈反抗,她们不是在反抗他这个师长,而是在反抗历来如此,在反抗他不敢说的一些东西。所以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春风得意马蹄疾,春闱之后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无论得意与否,日子照旧一日日向前,不容人有太多沉浸的情绪。春闱一过,京中热闹不减,反倒愈发热闹起来。原因无它,因陛下寿诞将至。尽管此时离陛下寿辰还有一月有余的功夫,但京中已渐渐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外乡人到来。高鼻深目、棕发蓝眼,什么模样都有,很引人注目。宫中亦然,虽还未见什么生面孔来,却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各处显示出热闹的气氛。玉钩宫照例也是要彻底洒扫再一番装饰的,连带着周寅几人同样受到余惠,将房间好好整理一番。沈兰亭本就爱到周寅那里去,加上与慕虎馆的联系后她便更爱往周寅那里去了。抱着一匣子金银,沈兰亭脑袋搁在匣子上方没话找话:“阿寅。”周寅正翻阅佛经,闻言温柔侧目:“在的。”“我父皇要过生辰了,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沈兰亭眨眨眼拍拍下巴下方抵着的盒子问道,暗示自己如今十分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