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谢季柏抿着嘴不说话,拍拍衣摆站起来,道:“行。你真要这么干我也不反对,不过你自己去和祖父说,你看他肯不肯。”
谢季朝走后,杜月儿坐在谢季柏床边问道:“少爷想让老爷出面,发动世家大族捐钱?”
谢季柏将她抱进怀里,“你最近都没睡好,可是心里有愧疚的缘故?”
他撩开她的衣袖,查看她手臂上的伤口,上面新的皮肉已经长出来,只留下淡淡的疤痕。“你不好好休息,臂上的伤怎么会好的快?虽然春旱夏涝未必就是你的缘故,但如果多救几个灾民能让你心里好受点,我愿意去做。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
杜月儿趴在谢季柏怀里,闷闷不乐道:“月儿自小身体就好,这点伤养几天就没事了。反倒是少爷差点连命都丢了,少爷不在意被月儿连累吗?”
谢季柏一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板起脸严肃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连累不连累完全没有意义,咱们直接谈谈你该怎么补偿我吧。”
杜月儿眨眨大眼睛,“少爷想要什么补偿?”
谢季柏正想说要你用身体来补偿,杜月儿却突然坐直了身子:“红柳姐姐教月儿做了一种新点心,月儿去做来给少爷吃。”她生性‖爱吃,便觉得吃东西是最好的补偿。
于是一说完,便跳下床跑了出去。她速度太快,谢季柏没来得及拉住,不由含恨咬被角:我不要吃点心,我要吃你啊可恶!!!
谢季柏修书一封回京城,谢兴儒收到儿子的信,和谢老太爷商议了一晚,第二天上朝奏请发动世家大族捐钱捐粮。谢家首先带头捐钱,顿时解了皇帝燃眉之急。谢家的作法赢得齐帝的赞赏,授谢兴儒文华殿大学士头衔(荣誉头衔)。
谢家带头捐钱,皇帝在后面支持,各地世家大族不能不给面子,多多少少都捐了些出来,但捐多少就不好说了。
津州是富庶之地,黎氏一族是当地大族,除黎氏外,还有陈氏,郭氏,马氏,但都以黎氏马首是瞻。
黎氏族长黎纲借口上次旱灾已经捐了不少出来,这次实在没钱,但为朝廷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于是令全族人砸锅卖铁又凑集了五千两银子出来,已是最后的老本。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然而堂堂地方豪族只拿出五千两银子,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黎氏如此,陈氏,郭氏,马氏也纷纷效仿,随意捐了一点出来敷衍了事。
别人不肯捐钱,谢兴怡总不能拿刀上门强逼吧,于是只能继续为粮食的事发愁。
谢季朝看自家老爹最近几日各种苦逼,跑来找谢季柏抱怨,谢季柏道:“黎纲是不是咱们上次遇见那个黎启铭的父亲。”
“就是那个黎小狗的父亲!”谢季朝气得直咬牙:“这混蛋平日可没少做坏事。这次他借着灾荒大肆兼并土地,逼迫农民以极低的价格将土地卖给黎氏一族,全家都沦为他黎氏的依附民,子孙后代都得受他黎氏剥削!”
谢季柏奇怪他的正义感怎么突然这么强了,问道:“那个黎小狗惹到你了?”
“可不是嘛!他居然把我看中的花娘买走,你说他是不是太可恶了!”
“……”
谢季柏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其实黎纲如果不捐钱,我们可以试着从他儿子身上下手。”
谢季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忙凑到他身旁询问。
兄弟两都是一肚子坏水,埋头商议了一阵,谢季朝带着一脸贱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计划已经定下,但是出面实施的人选是个难题。既要长得美貌,又要会勾引,人还得够机灵。谢季朝摸摸下巴,看看正替他剥葡萄皮的含蕊,贱笑一声,冲她招招手:“蕊儿别剥葡萄皮了,过来过来,少爷给你介绍个好去处。”
含蕊内心凶猛地咆哮:你个拉皮条的死狐狸,去泥煤的好去处!
但面上还是堆满欣喜的笑容:“少爷要给蕊儿介绍什么好去处?”
谢季朝将折扇展开,故作潇洒地扇了两下,道:“你帮少爷去勾引个人,本少爷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含蕊先低头在心里把谢季朝砸了十七八遍的小人后,才慢慢抬首,双目中泛着盈盈的水光,“少爷把蕊儿当什么了?蕊儿虽是个低贱的奴婢,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少爷让蕊儿去做那种下作的事,蕊儿将来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倒不如现在去死个干净!”
她本想装装样子去撞墙,但看谢季朝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索性跌坐在地上,啪嗒啪嗒地掉泪珠子。她平生最擅长哭,而且收放自如,和别的女人眼泪鼻涕齐飞的哭相不同,她哭得十分好看,如同梨花带雨,海棠沾露,惹人心疼怜爱。
谢季朝摇摇扇子,发现这才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这丫头的功夫又长进了,这人选他还非她不可了。“行了行了。本少爷只是叫你去勾引,又没叫你真失身。你帮少爷办好这件事,本少爷脱了你的奴籍怎么样?”
含蕊立刻擦干眼泪,坐直了身子,以一副谈判的口吻道:“少爷便是脱了蕊儿的奴籍,蕊儿一个女子,在这世上一无人可靠,二没有银钱傍身,最终还不是得落个被人作践的命?”
嘿!这是跟他要钱了。
谢季朝也不恼,比起那些弯弯绕绕,他更喜欢这种直接开条件的。
谢季朝道:“这样,本少爷脱了你的奴籍,但你还可以继续留在谢府,算是谢府的雇佣,每月给你二两银钱。将来你出嫁,少爷再送你二百两银子当嫁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