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就是自然状态下的逛街。
拍了第一遍后,李扎特感觉有些不满意,又腆着笑脸让卢灿夫妇重走一边。结果拍摄第二遍时,又有人在按快门时闯镜头,不得已,再来一遍。前后折腾十多分钟,总算抓拍了几张。
在卢灿写照片邮寄地址时,李扎特有些不好意思,从挎包中掏出一枚被把玩得溜光水滑的铜钱,等卢灿写完时,递给他,“你是华人吧……这是我在婆罗浮屠旅游时,从一位商贩的手中买来的中国铜币,应该有些历史。喏,送给你做个纪念,感谢你和夫人的配合。”
他所谓的铜币,就是中国铜钱。卢灿接过来,瞄了一眼,表情有几分错愕,很快又恢复正常。铜钱在他的几根手指上翻转两圈,又被大拇指和食指压住,搓了搓。
“这件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卢灿笑容殷切几分,朝李扎特点点头,“是从中爪哇婆罗浮屠得到的?”
“婆罗浮屠大维修时,从基座中挖出来不少铜钱,这就是其中一枚,据说能带来好运!祝你们二位好运!再见!”一枚中国铜钱而已,李扎特也没在意,与卢灿夫妇挥手作别,继续寻找他的摄影素材。
卢灿却异常欣喜,两根手指捏着铜钱,对着光线照了照,又屈指弹了一下,铜钱在两个手指尖极速转动起来。田乐群对丈夫很了解,这是遇到好东西了,探头往这边看来,笑问,“这是……珍泉?”
卢灿哈哈一笑,“乾封泉宝,唐高宗李治发行的以一当十钱,仅发行八个月就废止,存世量极少,虎博泉珍中,还没有这一品。这算不算……天上掉馅饼。”
说话间,他将这枚铜钱递给田乐群,好奇的穆方也凑过来观看。
这枚铜钱带有不规则的包浆,应该是李扎特留下的。
他不懂怎么盘玩铜钱,导致钱币上的“乾封泉宝”四个字带有明显的包浆,显然是经常用大拇指搓的结果,而边框和钱身则要淡得多——这种盘玩方式会被行家鄙视,对物件有所损害。
这类泉珍,行家一般不会盘玩,即便是盘玩也会整盘而非只搓一部分。
铜钱的字口深邃,直径在两个五左右,与开元通宝差不多大小,穿口在零点七到零点八之间,厚度接近零点二个,光背。
这两点已经足以证明这枚乾封泉宝为唐高宗李治时期的物件。
为什么突然又说这种话?
盖因为唐末五代时期,有一位分镇割据的诸侯,名叫马殷,后梁太祖朱温封其人为“楚王”。
后梁末帝朱瑱时期,朝政混乱,马殷趁机自请“天策上将军”,仿李世民故旧。
末帝无奈,按其要求加封。
马殷在其封地楚国境内,自行印制铜钱,主要为“天策府宝”,但此铜钱只在湘南境内通行,其它地区不怎么认可,于是,他又开印唐代铜钱,“开元通宝”最多,也有一部分“乾封泉宝”。
马殷的“乾封泉宝”同样也是泉珍。
两种“乾封泉宝”的区别在于两点:
其一,唐高宗所颁发的“乾封泉宝”为光背无字,而马殷所铸,则背部有纪文“天”“天府”“天策”“策”等字。
其二是铜钱的重量。
唐高宗铸造“乾封泉宝”时,他已经东平定高句丽,西熄吐蕃战火,南定岭南,北驱突厥收服回鹘,国家疆域前所未有之广大。唐高宗李治自认强爹胜祖,更远超前朝隋炀帝,故而封禅泰山,改元乾封,铸造新钱“乾封泉宝”。在这种国力强盛之时,他下令铸造的铜钱,含铜量很高,接近85%,故而唐高宗李治时期的“乾封泉宝”每一枚都足斤足两,份量很重。
而马殷所占地区为湘南,产铜量很低,导致他在铸造钱币时,首选为铁,俗称“铁大钱”,少量为铜。即便是铜钱,含铜量也不高,后世发现的“天”“策”字“乾封泉宝”的含铜量最高不过60%,份量很轻。
两者的重量差别,卢灿入手掂两下就能辨别。
田乐群和穆方看了两眼后将铜钱还给卢灿,田乐群边走边笑问,“这枚铜钱看着也还不错,怎么只发行八个月?”
这又涉及到另一个比较深奥的问题——唐代的皇室与门阀势力的商业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