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夜眼睛一亮:“自然使得。”
沙律在一边听到这里,忙不迭地问:“公子,这位小姐的家里,可当真是做大生意的么?”
“怎的不是?”姬流夜笑叹,“她家的生意啊,不光是在京城做,在整个江南道,也是大大有名的。若是你们和她做成了生意,倒可少了北刘的盘剥,那纯利,也能翻个个儿,还不必总是受制于人。她们家的实力,我倒是可以担保的。但凡你们有什么好东西,尽让她收去,信誉也是极卓著,不会短了银钱。”
“只不知小姐能作得几分主?”沙律小心地问,虽说苏一一打过了包票,但看她这般娇滴滴的模样,沙律怎敢相信?
姬流夜毫不含糊:“十分。”
沙律听了方才相信,看向苏一一的目光,也便有了不同。苏一一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分明把他那与粗豪外表不符的小心思看在了眼里。
“既如此,明儿再与小姐商议。”沙律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束了束手,留了两个鞑靼的下人在这里,自己便告退了出去。
苏一一看这大帐的用度,便知大周的东西要到鞑靼来,殊为不易。难怪沙律听得她做的生意便随即心动了,别说那些精致的玩意儿,就算是一般小康之家的用度,也还要更好些。看这沙律其人,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却甘心屈居人下,便知大帐的主人,在鞑靼也是极显赫的。
她心里微动,对这番说服沙律之举,便更多了几分把握。追踪姬流夜,倒还真追出了一笔大生意。江南的生丝、杭州的绸缎、葛州的平细棉布,都是天下知名的东西。若是运至鞑靼,利润可观。再把鞑靼的皮毛之类特产带回去,也绝对可以卖个高价。
商队这一来一往,竟不必跑空。满车来,还能满车的回去,再没有比这更可心的生意了。单是做贸易,便利润不菲。她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笔账,才把脸再度转向姬流夜,心里十分着急。
他虽是笑容宛然,可眉间分明又有了疲色,想必这一番话说下来,已是有些支持不住。只不过在鞑靼人面前,不敢露出马脚,才勉力支撑。
刘伯韬只是干站着,并没有向姬流夜行礼。苏一一虽说不如他经验多,这时候也看出来,姬流夜在这时也是受人监视。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痛着,忽地心里微动,把小香猪放了下来:“这会儿也累得紧了,我瞧瞧身上可还带了药丸子。只怕不大对症,还得让我把把脉,不然,可不敢随便下药。”
姬流夜笑道:“正该如此。”
苏一一这才凑近了他,这时候再看,才发现他双目无神,那双如星子般闪亮的眼睛里,竟是黯淡得紧。她装模作样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纤长的十指,原该弹琴弄箫,舞文弄墨,却在此处被狠狠地算计了一遭。
“气虚血亏得紧,这的行囊里倒有些药材,刘大哥,你且去取来。”她沉吟了一会儿,才侧头吩咐刘伯韬。
“是,小姐。”刘伯韬答应了一声,待要举步,却被两个鞑靼人拦住。刘伯韬也不说话,只是双臂用力,“啪啪”两声,便把来人格开,意态从容地离去。两个鞑靼人原是族中勇士,见自己竟连人家一招都挡不住,也不由露出惊色,看向苏一一的目光,便带了两分敬畏。
难道这小丫头敢往鞑靼做生意,竟是有这样的高手护驾。
苏一一捞起小香猪,笑吟吟道:“看我这小猪,可是长大了不少?”
姬流夜含笑点头:“果然是长得更漂亮了,也只有你拿着它当宝贝似的不肯离手,也不怕主人家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人家养鹰,我养猪,不都是养着玩儿的吗?只要我自己喜欢就成,哪管得着别人啊!你瞧瞧,它可通人性了!”苏一一炫耀地把小香猪抱到他的身侧。小香猪似乎不大喜欢,扭着身子想要离开。
一会儿,刘伯韬拿了行囊过来,苏一一当着鞑靼人的面打开。除了一应杂七杂八的东西,果然瓶子里还有几十颗药丸子。她随意挑出一颗治外伤的药丸,让人倒了温水让姬流夜服下,一边却捉着小香猪。
“香香,你替我治好了他,还有半支人参回头就让你吃了。”她悄悄地凑近了小香猪,采用“利诱”手段。果然,小香猪迟疑了一下,便乖乖地趴到了姬流夜的右肋骨附近。
原来是伤在那里!
她眼珠微转,沉吟片刻才开口:“公子右肋伤得不轻,还需外敷才行。还请贵属去取来热水和干净的白布备用,我这里倒还有些伤药,效果极好。对了,两位鞑靼族中的大哥,不妨把这药拿去给你们头人瞧瞧。若是有意与我们做生意,便可用毛皮牛角来换。我可敢说,这药的效果可是大周、北刘和南陈都再没有比它好的。”
两人互视一眼,顿时露出喜色。上好的创伤药,对于一个常年打仗行猪的族群来说,无疑是十分珍贵的。两人立刻分出一人离开了帐篷,苏一一略略放下心来,让姬流夜的几个手下站开了些。
既能跟着姬流夜千里逃亡的,自然无一不是人才。只看苏一一的脸色,便有意无意地遮住了鞑靼人的视线,还有两人跟着他攀谈了起来。
苏一一灵巧地替他解开外襦,姬流夜吃得一惊,伸出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上,目光幽深。两个卫士也忍不住抢上一步,刘伯韬却视若无睹,伸手微拦。几个人交换了目光,便都束着手退至一旁。
“不解开,怎么能替你涂药?”苏一一柔声道。
“我……让他们来就行了。”姬流夜大是尴尬。他虽不是拘泥之人,可在这么多侍卫的环顾之下,让她解衣,总是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