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口中瘀血吐不出,呛得眼睛都染的猩红。
咽气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宇文临渊的目光,坚定的望着司矜。
少年人微微启唇,虔诚又坚定:“我爱他,你走之后他就是我王朝的当家人,父皇就放心吧。”
放心,他怎么能放心?
但他除了怨恨,什么都做不了。
死的时候,老皇帝依然无法瞑目,就那么愣愣瞪着眼。
意识到手下的人停止了挣扎,宇文临渊才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盯着那紧闭的窗帘,瞧了许久。
好半晌,才缓缓站起来,也不顾老皇帝沾在他袖子上的血,愣神的吩咐道:“传令下去,皇上驾崩,举国同丧。”
皇帝一死,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太医们不敢违抗命令,慌忙转身跑了出去。
大门重新关上之后,宇文临渊才像是突破了什么心底防线,双拳渐渐在袖袍下握紧,不多时,一滴眼泪竟是生生砸下来。
他恨老皇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
但那也是冰凉的皇宫中,十九年来,他唯一的亲人了。
宇文临渊呆呆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司矜抱住他,才愣愣的回过神:“矜矜别抱。”
他连忙收敛眼泪,慌的像一只无助的小鹿:“我身上有血,太脏了……”
矜矜喜欢干净,矜矜恨父皇,所以起码现在别抱。
别让我脏了那么好的你……
貌美督公流落青楼后44
但是,司矜没有松。
他一只手紧紧锢着小狼狗的腰,防止他逃走。
另一只手则微微垂下,一点一点,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宇文临渊手上的每一处血迹。
最后,握起那只手,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现在干净了。”
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听得宇文临渊眼睛一热,两行清泪霎时出现在脸上。
他伸手,一把将司矜抱在怀里,埋在他肩窝掉了半天眼泪。
好久好久,才将将出声。
“我知道,在我找郎中诊脉,挖出体内三四只蛊虫的时候,我和他的情分,就已经尽了,但我还是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我知道。”司矜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音色里的心疼难以掩饰:“我知道的阿渊,我知道。”
他以前不肯原谅自己,折磨自己的时候,阿渊也这么疼吗?
不,不对,他以前不该弄得自己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的,阿渊要心疼死了。
他后悔了,他会为了他的小君上好好活下去。
活的同以前一样,光芒万丈。
“我未加冠前的人生,真是糟糕透了。”宇文临渊哽咽着开口:“我没有父皇,没有母后,加冠的时候,没有人为我取字了。”
“我也糟糕吗?”
司矜忽然这么一问,宇文临渊便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没有,我……”
“你叫我一声太傅,我便要负责你的加冠礼。”司矜扯了扯袖子,用一只干净的手,擦了擦小狼狗的眼泪。
“好了。”他后退一步,拍了拍宇文临渊的肩膀提醒:“没时间给你伤心,别抱着我哭了,现在出去,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哭。”
“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好好看看,你多么贤良,多么孝顺,这样,叛乱就会少了,即便乱,得民心的也是你,届时,你是正义之师,杀谁都可以!”
到底是古代,忠孝节义当先,纵然百姓们痛恨老皇帝,却也会喜欢一个孝顺的小太子。
“可我想……”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这句话,宇文临渊终究是没说出口,过了今年腊月的生辰,他就二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