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个谢衍,解开了从前朝就摆在浮梁院的百年棋局,棋院的邹国手叹服之余,当场便想拜师,却被拒绝了。”有人说道。
“那可是邹国手啊,这谢衍竟然这么傲慢?”
“你知道岳麓的那块题壁吗?我朝泰半知名文人都在其上题字。昨日那位谢先生只是一落笔,写下四字,便是漫天霞光,招龙引凤,在场之人见了无不落泪,心神震颤。”
“谁想竟然惊动了书法大家柳显宗,昨日柳先生没吃没睡,彻夜在那题壁前瞻仰临摹,却是始终有其形无其神,今早,便听说他伏案大哭,叹道‘天纵奇才’,吾不及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才被家里人带回去,听说柳先生至今还昏迷不醒呢。”
“他写了四个字,‘民贵君轻’。”
“这……可是大不敬啊。”
“可不是?听说朝廷上的大人都惊动了,纷纷表示,不能让谢衍在城中这般横行,朝中的大学士们也都放出话来,要给他些颜色看看。”
“今日可有热闹可看了,据说就在国子监,今日开放,同去同去!”
街上的百姓大多都是听了传闻,没几个人真的见过谢衍。但是为求谨慎,殷无极还是驱了马车,载着谢先生,一路行至位于东城的国子监。
他一下车,殷无极递上帖子,守卫便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他,似乎也是听过近期的风雨。
殷无极侧了侧身,从马车上迎下自家先生,见到如仙如神的书生,守卫顿时神色一肃,让行。
谢衍带着殷无极进了国子监,来往的学子纷纷抬头看他,传来赞扬与嘘声。
有人认为他是真材实料,有人却以为他是哗众取宠,可见名声传的太快,导致口碑两极分化,褒贬不一。
两人顺着路行至水榭边,只见远远地已经摆起了宴,上首坐着一位身着魏紫的端肃男子,其余除却明月楼那日在场的张平,还有数十名身着绯色官服的官员,两侧坐着世家子弟,国子监的大学士。
如此排场,仅仅应对一人,在本朝简直史无前例。
谢衍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对着殷无极道:“倒是有趣。”
殷无极无奈道:“师尊,你欺负了人家学生,座师自然会出面,这是标准的鸿门宴。”
谢衍负手,浑然不在乎,只是轻笑道:“可我的学生也被欺负了,我若不出手,岂不显得很丢份儿?”
殷无极一顿,道:“下次我会稳重些,不与人争口舌之利。”
谢衍却不以为然,道:“你还年轻,何必步步谨慎,事事看他人脸色。就算是捅破了天,为师也能替你补上。”
他说罢,又道:“少年人若是失了锐气,只是人云亦云,反倒不美。”
殷无极听罢,眉眼弯弯,笑道:“师尊,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谢衍冷哼一声,道:“宠坏就宠坏,这世上,哪个敢管我的徒弟?”
他却是折扇一展,率先抬步走向水榭,神色轻狂恣意。
殷无极定定地看了他的背影,眼眸微沉,然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跟上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