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不吭声了,脑袋里充斥着“姻缘债”三个字,像炮弹一样霍地炸开,把所有思绪烧成灰烬。
造孽啊,真他大爷造孽啊!
刘钰又气又闷,不理他,哆嗦着手指去翻烟和打火机。
雷春龙忍着想笑的冲动,把自己的瘾头子扔她怀里。她白他一眼,拿起烟,想了一下,马上放下。
重新看向他的侧脸,给了他想听的答案:“我信你。为表诚意我先说。正好多给你时间考虑一下,愿不愿意把实话告诉我。”
“不考虑。”
听他这样说,她心凉半截,可马上就被他下一句搞得又心慌脸热起来。
他说:“早跟你说很多遍了,刘钰,我只信你。”
是刘钰。
不是妹儿,不是孩子,不是大仙儿,他说的是——
刘钰,我只信你。
脑子一热,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管它什么大是大非、五六七八的世俗因果,她只想对得起他无条件的信任。
连口气都懒得捯饬,叽里呱啦讲明白方局长的交代,还有她是怎么被拖进周艳玲的泥潭,又是怎么被88万困入网中的,甚至今晚害她差点爆哭的母亲,以及快把她眼睛哭瞎的奶奶……
她都说了,一股脑的,无所保留。
好像很久没跟人唠嗑一般,她控制不住涕泪横流,也有了不曾感受的酣畅淋漓。
等她口干舌燥找水喝时,许久没吭声的他,掐着烟打开车门,“我去给你买,待着别动。”
刘钰这才惊觉——居然都到她家楼下了。
啥时候回来的?她完全没注意。
看他要离开,刘钰扯下安全带追上拦住,泪盈盈地盯着他,“不喝水,喝酒吧,跟我回家,陪我整二斤。”
雷春龙很想冲这个又变得傻乎乎的姑娘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清楚自己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很凶,没办法,他做不到在刚刚听完让他心头眼角都发酸的人生经历后,还能给出啥轻松反应。
太难了,快难死他了。
买水是个好借口,偏偏她不给他透透气的机会,算是把他苦心酝酿的安慰给堵住了。
堵得他五脊六兽,眉心的悬刀纹都皱成了一道沟。
沟壑不深,却是她眼里的万丈裂谷。
刘钰猛地惊醒自己说过了头,应该悬崖勒马才是,便收拾起乱糟糟的心情,退回到安全距离,垂眼看向鞋面,“算了,挺晚的,不喝了吧。”
她道了声“再见”匆匆作别,半步都没拉开,胳膊就被大力扯住,她立刻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