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错落,交吻的细微声响被掩饰,宁一宵的指腹拂过他脸颊,又轻缓地揉捏苏洄的耳垂,滑下来,虎口收紧了他柔软的腰线。漫长的吻里,宁一宵的手指几乎要摁进皮肉里,松开的瞬间,潮湿的汗浮上来,将两人黏得更紧。在被喘息串联的吻中,苏洄断续地重复着宁一宵的名字,宁一宵则表现得更加专心。积雨云从天空的另一端游来,覆在他们所在的天空,苏洄也被压在下面,陷入柔软的床中。宁一宵想到苏洄的心理障碍,“还没来得及让他们把床移走。”苏洄摇头,说“没关系”的时候脖子不自觉后仰,承接着下移的吻。“你不是不喜欢?”“有一点……”宁一宵倾身抵住他的额头,用很低的声音说,“可以站着。”苏洄像条蜕了皮的水蛇,浑身泛着湿漉漉的水光,可陈旧的蛇衣还堆在脚踝。他甚至还穿着靴子,也只穿着靴子。宁一宵吻着他的纹身,因为苏洄的呼吸,纹身跟随着皮肤而波动,他抬起头,咬住苏洄微张的唇,“为什么这么紧张?”苏洄小声反驳,“我没有……”“像第一次。”宁一宵直白地说。雨水落进海中,翻涌的潮气裹挟着他们,时钟回拨,再回拨,苏洄回到二十岁那年,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献出。黄昏被海上的雨吃掉了,黑夜直接浸染,他被抱起,皮肤贴紧冰冷的玻璃,呼出的气变成白雾,模糊了窗外的夜色,苏洄最终还是很不争气地掉了眼泪。桥上的灯光影影绰绰,倒映在深蓝色的海面,柔光跃金,苏洄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听到宁一宵说了一些平时绝不会说的荤话,心都被捣坏,不正常地跃动。他爱好恶劣,喜欢在这种时候逼问真心话,也吃准了苏洄招架不了,说不出谎。宁一宵知道在意志涣散的临界点,只要控制住,苏洄就会变成只能乖乖应答的玩偶。“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苏洄张了张嘴唇,开口气若游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宁一宵。”“我都……不会离开宁一宵。”他低头,吻了吻苏洄的耳垂,“永远不会。”“永远不会……”宁一宵很满意他的起誓,勾了勾嘴角,声音强势又低沉,如同卸下一句咒语,也松开手。“good,cunow”苏洄晚上十点醒了一次,但也就不到一分钟,只感觉宁一宵从背后抱着自己,实在没有半点力气,又昏睡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凌晨一点。睁开眼,宁一宵穿着一套黑色睡衣,正坐在窗边的圆桌前工作。苏洄半天才恢复神志,只感觉全身没有一块肌肉是好的,一开口,嗓子哑得吓人。他清了清嗓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宁一宵很快过来,蹲下握住他的手,“醒了?”“水……”苏洄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宁一宵给他倒了杯热水,坐到床边,把他半抱在怀里,让他拿稳水杯。有点烫,苏洄小口小口喝着,感觉嗓子好了很多,喝完后把杯子递给他,含混地说了谢谢。“不客气。”宁一宵亲了亲他头顶,把杯子放床头柜上,本来想起来,但衣摆被苏洄的手揪住。他细白的手腕上还留着被自己紧握的指痕。“怎么了?”宁一宵看过来。苏洄在被子里张开两只手臂,意思是想抱。宁一宵笑了笑,只好顺着他躺进来,将苏洄抱在怀里。苏洄咳了两声,询问他,“这么晚还要工作吗?”“一点小事。”苏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和你一起睡。”宁一宵顿了顿,想到什么,“一起睡会不那么讨厌床?”“嗯。”苏洄承认。这一点宁一宵始终很在意,最初不问,是因为他觉得还不到时候,也没有资格,但対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为什么会讨厌床呢?”他试图将声音放得很轻,不给苏洄压力。苏洄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答。他过去不是那种需要长足的缓冲才能坦白的人。“嗯……怎么说呢,还挺复杂的。”苏洄还没开始,先苦笑了一下,窝在宁一宵怀中,又给了他一些勇气,“那间医院有专门做电击治疗的房间,里面很黑,只有一张床,躺上去就意味着要接受治疗,我很怕那个地方。”他的呼吸颤了颤,只捡了些不太难过的话,“后来,我从里面出来了。他们会给每个人打包好他们入院时候带的所有行李,就像出狱那样,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穿去的衣服,里面也没有钱。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找了一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