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宵仿佛看到苏洄脑袋上顶着一串好感度,蹭蹭加了一百。他们走出房间,来到二楼的大露台,这里有一个无边游泳池。“我到现在还是不会游泳。”苏洄叹了口气。“我可以教你。”“之前你也说教我,我一说不想学了你就说好,这样怎么学得会?”苏洄两手揣在口袋里,埋怨起宁一宵来,“你应该严格一点。”宁一宵扬了扬眉,有求必应,“好,下次学不会就把你关在卧室外面,自己睡觉。”“这惩罚也太重了吧。”苏洄瞪了他一眼,突然跑进去。“你干什么?”宁一宵被落在后头。苏洄边跑边回答,头发丝扬起,“我先去卧室,把你关在外面。”宁一宵笑他幼稚,又忍不住提醒,“在三楼。”等他不疾不徐上楼,走进卧室,却发现苏洄并没有如他想象中关上门,而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眺望。半环绕式的景观玻璃圈住整片蔚蓝海潮,他看过很多次,已经不觉得好或坏,甚至在他第一次看到这里,决定买下时,也并没有太多的满足与安定,依旧被焦躁与空虚包围。苏洄此刻静默的背影,像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填充了宁一宵六年的空梦,让他的心忽然间定下来。“你有没有觉得,我还是很俗气的。”苏洄忽然间开口。宁一宵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只觉得这个词配不上苏洄。“不觉得。”苏洄笑了,回头望了一眼宁一宵,很快又转过头,银白色的发丝在光的穿透下显得透明。“我以前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在乎钱,不在乎地位,甚至有点讨厌这些东西,不是因为我出生就有,是因为他们总拿这些来矫正我,让我很逆反。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想,好想逃跑啊,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我的地方,哪怕是过最辛苦的日子也没关系。”苏洄笑了笑,“但后来,我遇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生活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我幻想中的那种辛苦,其实不如现实的万分之一。”苏洄还没有说完,宁一宵忽然就明白了。他说的俗气,为的也并不是他自己。“那个时候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是无欲无求的人,我真的好希望你能成功,能有很厉害的事业,能过最好最好的生活。”不用担心出门的时候会不会遇到追债的人,不用东躲西藏,不用省吃俭用一点点攒出一笔钱买礼物,不用打好几份工,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苏洄的鼻尖发酸,但还是笑着说:“所以在西雅图再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你好像过得比以前好了,就感觉……好像我没做错选择。”宁一宵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苏洄,低头,埋入苏洄的肩颈,他的皮肤散发着烟草与鲜花的气味,很柔和。“但我更想要你。”苏洄笑了笑,转过来,“所以我说俗气的是我。”他靠在玻璃窗上,眼神温柔。他们两人仿佛发生了対调。宁一宵活得现实而功利,但也有想为了苏洄放弃一切隐居小岛的幻想。苏洄是在幻想与梦境中长大的孩子,却无比地渴望爱的人实现阶级的跃升,远离困苦。宁一宵勾了勾唇角,俯身靠过去,“你只是太喜欢我了。”苏洄没有否认,定定地望着宁一宵。多年来陪伴他的幻觉,终于幻化成现实。“対,我真的很爱你。”宁一宵觉得自己愿意一辈子听苏洄说这样的话。他没有戴手套,牵起苏洄的手,没说话,但抚摸间却满是爱意。“我的手没有以前好看了。”苏洄笑着将自己的两手摊开,“有很多小的疤。”宁一宵握过来,瞥了几眼,“哪有?”“有啊,你不要假装没有看到。”苏洄脸上的笑意敛去,颇有些骄傲地仰起脸,“这都是我努力工作的证明。”宁一宵拉过来,细细吻了吻他的手指,不知为何,只是被他这样触碰和亲吻,苏洄便心跳加速。天气变幻,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地,外面就落了雨,浪潮被乌云压下去,又浮起,坠入星星点点。宁一宵低头,鼻尖蹭了蹭苏洄的耳廓,“今天学不了游泳了。”苏洄怕痒,缩了缩,但很快攀上一双手,踮起脚,用湿润的眼望着宁一宵。“本来也不是今天学啊……”他好像还是不习惯在清醒时勾引,这六年的日子把他磨得粗粝,总是会让他忍不住怀疑。可下一秒,宁一宵便揽住他的腰身,俯身吻下来。雨势愈发大了,房间里却骤然变暖,温度攀升,空气里烘出淡淡的白麝香气,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苦杏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