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寒江雪一向待他不薄,他也曾暗自支走寒江雪来让她逃过一劫,可寒江雪毕竟身在往生楼,对楼主大人跟掣云叟言听计从,以前,他哪怕和这位雪姐姐关系再要好,也始终保持着必要的疏离,从没想过要同她交心。
时至今日,他才猛然发现,寒江雪是这般真心以待。向掣云叟编出这席话,她无异于已给自个儿判了死刑。
掣云叟又一记来自杳冥之地的讥笑,寒江雪一口咬定所有的事儿皆是她自己所为,倒也不容轻视。
“寒江雪,既然有错,就要接受惩罚。本座便褫夺你无风榭司舆一职,将你投入无间馆牢狱。至于代理楼主——”
他阴冷的目光,终于又回归萧弋。
“代理楼主,寒江雪固然大错特错,可此事因你而起,不要与本座说,你当真觉得自己没有责任。”
萧弋身体过于虚弱,此前一度脑袋低垂,废了老大的力气,方才撑起眼眸。
只见他两片薄唇几次开合,似是想要吐字,却又都被自个儿的咳嗽呛断。
这家伙好歹也是这座无念阙的主人,此地那一票老猫小猫,也都跟通了灵性似的,听他指挥、与他亲近。
掣云叟就堪比从地府爬到了人间的恶鬼,到来之时,猫儿们全都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
待到这会儿,这家伙那一众猫友里,突然有只胆大包天的跑了出来,一路飞快地从掣云叟等人脚边穿行而过,直扑无念阙两扇闭合的大门,就像发现了外面又有不速之客。
这只猫儿的直觉没错,今夜的无念阙,注定已成为多事之秋。
不知何时,无念阙的大门外,已多出了数十条人影。
“砰”的一声,两扇顶天立地的门扉便又在一瞬被破开。
这一回亲临无念阙的人,竟是往生楼的楼主大人。
楼主大人驾到,身后的排场可比掣云叟要豪华太多。
但他并不让众人跟随,仅只身一人进到了室内。
“今上?!”掣云叟略吃一惊。
他明显没预计到,楼主大人会纡尊降贵地亲往属下居所,忙向楼主大人行礼。
楼主大人临风而立,照旧是那般雍容闲雅、贵不可言。
“璆鸣,刚刚在外间,孤已听到寒江雪所言。真要说起来,你我彼时在场观战,却均未发现异常,那你我二人岂非都有责任?”
可再一转眼,他已神色一凛,尽显巍然的王者之风,容不得旁人半点逼视。
“事已至此,再怪责谁也无用!自让寒江雪去受罚便是。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沈曦行!”
掣云叟面对萧弋唾弃冷哼,命人将寒江雪拖了下去。
他却没看到,寒江雪望着萧弋,眼中含笑,而萧弋所坐的那张太师椅的把手上,已深深地刻印上他的甲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