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开门见山,“梅家二爷乃是我的主子,他有话要草民带给大人。”
“什么话?”
“他问您,您还记得大理寺狱门前的闲聊吗?”
顾书哲当即警铃大作,眼一眯,“他有何意图?”
“大人莫紧张,主子只是有一事相求。”
他冷冷一哼,“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是要拿那事做威胁罢了。”
沙月面色如常,保持着卑恭的姿态,“主子说既是盟友又何来的威胁,只是如今深陷困境,需大人出手帮忙解围,若将来有幸再会,必会答谢大人的恩情。”
顾书哲暗自细细品味这席话,都找上门来了,他不帮怕是自己都活不成,天家的秘密岂容他一个外人知晓。他也没得选择,只能帮得滴水不漏,不能让皇帝察觉,“要我怎么做?”
“劳烦大人送国公夫人出城。”
他回到屋中,对着窗前天边高悬的皎月枯坐了会,此举当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了。
顾书哲看着马夫掀帘,伸手去搀扶俯身而出的国公夫人。裴兮为掩人耳目扮作村中的妇人,下了地,她便接过车中的梅洵,最后是季家的那个孩子。他们缩在车厢座位的底下,因为顾书哲有皇帝的批文,出城是有公事在身,再加之近来没有嫌犯在逃,守城门的禁军就没查仔细,敷衍地看了眼便放出城。
“多谢顾大人了。”裴兮施礼致谢,身边的梅洵和季燃也跟着合手。
顾书哲虽是被逼无奈,但也不会与女人摆脸色,“祝夫人一路平安。”
随从还需回去与国公爷报平安,便继续充当车夫随大理寺卿走一趟办公。
眼看马车原路返回,裴兮却是止步不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望着来时的方向。
季燃读懂她眼神中的担忧,安慰道:“夫人,月郎说了下了马车得赶去前头的镇子买马,我知道您放心不下国公爷,可是我们眼前必须快些赶路了。”
裴兮心头也记着夫君的叮咛,叫她不管出了何事都莫要回头,她知道她和孩子一走,夫君的处境便会更危险,她不能白费了他的苦心,“走,赶在日落前抵达。”
象征着帝王荣宠的宅邸陆陆续续点亮灯火,斜阳没入墙后,晚霞红了半边天。梅鹤琅立定在廊道,朝着妻儿离开的方向望。其实对于能否逃出京城,他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这个时辰皇帝仍没有动静就说明夫人已经安全出城了,您不用太过担心。”沙月步近,一道眺着京城的落日余晖。他在梅宅当值多年,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景色,而今日的黄昏却是陌生的、悲凉的,将这座大宅照得莫名凄然。
为保安全,他们的计划并未告知裴逸。梅鹤琅斟酌着心思,“要找机会再走,以免夜长梦多。”
长廊上常走过仆从丫鬟,他眼风斜了斜,“其余人分散离府。”
“都集中在这两日过于频繁,会引起哨子注意。”沙月忖量着,“顾大人那是不能再找了,两次出城,尔后皇帝发现一定猜到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