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您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没事。”
秦尧觑着倒不像没事的,“这天酷热,大人莫不是中暑了?看您脚步有些虚浮,到前面的树荫底暂且避一避太阳。”
裴逸望着那片阴影,没什么心情待在这皇宫之中,婉拒了说:“还是出宫罢,这高墙压得我透不过气了。”
“这……”秦尧领会了裴逸的意思,虽不懂因何有这种心境,“我扶着您走。”
“多谢。”
“大人客气了。”
沙月再出门发现梅宅周围布满了耳目,隐藏在拐角和巷口的位置,见他投来查探的目光,这些哨子便举止鬼祟,神情躲闪起来。他走了一遍梅宅四周,目测至少有三十人,如此显目的行动,那胆敢监视国公府的人不必猜了。
“皇帝已经长大了。”梅鹤琅感慨一声,“知道了先稳住局势。”
沙月劝道:“国公爷,您该有所行动了,皇帝的言辞不可信,您也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再不动身怕是真就走不掉了。”
但梅鹤琅心底还有放不下的人,“阿翎还在前线呢,我走了,皇上一定会将罪责尽数怪在老幺那。”
“阿翎那边您放心,安全出城后,我与国公爷兵分两路,我去找他。”
沙月话落,梅鹤琅便不语了。
“属下知道您在想什么,您觉得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对皇帝还心存一丝幻想。”他接着说,“您应该是受了老国公的影响。但老国公坚持是出于对太上皇一同打江山的情谊和承诺,他们那一辈的命数已随着皇城之变耗尽了,如今您和当今的皇帝没有像他们那样的羁绊,稳固不了君臣和睦的关系,猜疑只会随着皇帝的年纪越增越多,最后也会落得像京四家那样的下场。”
梅鹤琅偏眸,“是鹤卿教你这么说的吧,听起来口吻甚是耳熟。”
沙月低头一笑,“国公爷很是了解主子。”
“他的口吻很独特,明明是我的弟弟,说话却稳重老城的多,打十岁起就一直听着。他要你这般劝我?”
“主子说,千变万化的局势可以成为任何一人翻身的契机,不要为不值得忠诚之人尽忠,挣一挣,也许能挣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梅鹤琅心领神会,他这个二弟是早就打算另辟天地了,“换从前我定不会有这样胆大的想法,若非没了出路。”
手握三十万铁骑,他要是真有这贼心,皇城之变时,京城就已经变天了,可当时的他不过一心想做个为国尽忠的臣子,追随祖父的脚步,保卫北境一方安宁。现在要逃了,说是逼不得已或许虚伪至极,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时不待人,国公爷。”
“去准备吧。”
夜里季燃沐浴回屋,看见一袭身影站在门前的笼光下,昏光照着一张有疤痕的脸,模样有些狰狞,季燃却看得心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