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鸣:“老衲对殿下也有几分浅薄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人。若真想知晓他是谁的孩子,问老衲不如去问其他人。”
玉流:“我能问谁?指不定那孩子自个儿都不清楚亲爹是谁。去问福王爷?那我真的是疯了。”
不鸣:“那就等。两位都等了这么久,已经不差这么几天了。”
“等不了。若他是无辜的,那我就得赶紧将他送走。取什么寻白,平添麻烦,”玉流脑子乱乱的,“你说呢,师兄?”
“嗯……”宋繁声眉头微皱,心有所觉,谨慎地问不鸣,“您知道她为何后来会如此恨我们的师父吗?”
没等不鸣出声,玉流就已说话,她有些慌得发急:“你这问的是什么,什么叫‘后来会恨’,难道先前就不恨了?”
“唉,说到‘情’你就一窍不通了是吧。”宋繁声揉乱她的头发。
老天爷啊,半个月的时间能让玉流通了他一窍,也算是他命好,对得起他的苦心谋划。
“玉大人,恨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同样的,人老了,长久的怨恨里也会生出几分旧情来。”不鸣极为认真地说。
玉流对此的确涉猎不多:“依你们所言,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情?可师父从未提起,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过旧爱的情痴。”
“所以玉大人仍真心觉得那是恨。”
“没错,因为不是恨的话那就只能是——”玉流猛然顿住,恍惚出神的瞬间,宋繁声在她头顶轻声提醒:“师妹,山中岁月常有杏。”
对,杏。
佛寺悄然而生的山风在狭窄的经室里戏弄起呆板的木帘,时不时回荡起脆又轻的声响。
嗒嗒嗒,嗒嗒嗒……这座用着百年前从深山寻出的千年神树搭造的经塔中,斑驳凋敝的木色里还藏有千古的风韵。
在山中,在山中。
那夜她曾在高热中想起的惊梦。
流光飞影从眼前飞速流走,没有师兄,没有小狼,甚至连师父都在淡去,单薄得只剩下熊熊烈火中燃成黑炭的陈年旧信,最后灰飞烟灭,本该就此了结。
偏偏于今日死灰复燃。
渐渐复苏的灰烬中,浮现出李长庚落寞的面容。
因为杏,杏树杏果杏子酒,还有呆呆。
一点愚蠢的变字戏法……玉流睁圆眼睛,抓住了宋繁声的衣袖。
察觉出她的慌乱,宋繁声低头,恰好同玉流扬起的眼眸相逢。
春风不语,我已清明。
玉是真的,寻白承的情意大抵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