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门口动静,他掀开眼皮,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方才懒洋洋地坐起身来,“唉!你们?俩来了?,看来我是死不成了?!”
陆梦龙的目光从那团小被子上移开,心?中泛起一股酸意,出口的话也带着阴阳怪气,“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也是我们?俩贱!”
段不循皱皱眉头,没理会他,看向谢琅,“老师说什么了??”
谢琅上前一步,言简意赅,“他怀疑你是故意的。”
段不循嗬地一笑,摇摇头,“那你们?怎么说服他的?”
“怎么?难不成你真是故意的?”谢琅讶然反问。
“你以为呢?”陆梦龙斜起嘴角,走到段不循身侧坐下,“你段大官人玩得一手脚踩两条船,苦了?我们?两个傻子,被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早就知?道?”
谢琅追问陆梦龙。
段不循自是知?晓陆梦龙那股子酸意从何而来,心?中只觉无聊,方才听他说“脚踩两条船”,一语双关,实在是刺耳,忍不住呛道:“你不光贱,还欠。”
陆梦龙将那只柔软的小被子拿到膝头上,一边揉一边笑,“世上怎么有?你这么虚伪的人,一面享受着柔情蜜意,一面倒埋怨起月老来了?。”
段不循劈手将被子夺回来,回手从柴草垛后拉出一方锦缎包袱,扔给陆梦龙,“你要的柔情蜜意在这,喜欢的话尽管拿去。”
陆梦龙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手中这个方才是孟沅君送过来的。
那么段不循手中那个又是谁送来的?
冉静临……几乎就在一瞬间,当这个名字滑过心?头时,陆梦龙心?中便涌起一阵厌恶。
那女?人能为水生保守秘密,他对她亦有?所改观。只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她与沅君相比,自然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可段不循却将沅君之?物弃如敝履,反倒将那小寡妇的东西视若珍宝,凭什么?!陆梦龙想到方才自己竟还带着妒忌和遐思揉捻那小寡妇亲手缝制的被子,就不由得一阵恶心?。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忿然指着段不循,“你长人心?了?么?”
“你发癔症了??”
段不循不耐烦地嗤笑一声?,又重新躺回到柴草堆上,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陆梦龙觉得自己真像是个笑话。上赶着给沅君递信,告诉她不循入狱的消息,劝说她先迈出一步,指望着她能得偿所愿,与不循终成眷属……到头来,竟然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么?
那么,沅君这么多年的等待算什么?段不循游戏花丛、至今未娶,又为的是什么?
陆梦龙热血上涌,感到一阵难以压抑的愤怒,岩浆一样,滚烫地从心?中裂隙中翻涌而出,还未熔化旁人,先已将自己伤个半死。只是,目光触及段不循嘴角那抹冷淡的笑容,这滚烫的岩浆便霎那间凝固住了?。
紧接着,一股铺天盖地的难堪彻底淹没了?陆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