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晗影身上每一处结痂的针孔,每一道残留的伤口,都在昭示着他们对待拥有血缘关系,同为至亲骨肉的兄弟有多么无情和残酷。
施愿忽然理解了黎晗影的所作所为。
不全都是为着自己的始乱终弃……
不。
不不。
她用尽可能乐观的态度思忖着,或许她的始乱终弃,在这些精神和□□的双重折磨前,只能算得上微不足道的错误。
对于别人的恩怨,施愿信奉以牙还牙的条例,于是不再试图为黎闻烈和黎向衡辩解。
她用被黎晗影仔细消毒,缠上创口贴的手掌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袖:“哥哥、哥哥——我能理解你,我真的能够理解你,换做是我被这样对待,也会想着狠狠报复回去——”
“你要报复就去专心报复他们,别把我拖下水,也给黎氏集团留点喘息的余地——”
“这样吧,你把我的那些床照原片交给我,然后我马上去把手上的集团股份卖掉,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你把黎向衡和黎闻烈都杀了,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我保证!”
“你也不想看成千上万的男人对着我的照片意淫吧——放过我好不好?”
……
过去相处的许多个瞬间,黎晗影早就确认过了施愿掩藏在柔美面孔之下的铁石心肠。
在他第一次被施愿灌醉酒,企图强上的时候。
在他被施愿翻来覆去,榨干骨血拿来利用的时候。
在他几乎奉献了全部,连痛苦的过去都在她面前解开,却被施愿毫不留情设局抛弃的时候。
他一遍又一遍认清了施愿个性轻佻、自私、唯利是图的真相。
但听到施愿的话,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愿愿,其实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顶着被施愿打到半边脸颊肿起的面孔,仰头向她靠近,“我从来不是酒量差一杯倒,而是触碰酒精过多的时候,另一个可怕的自己会跑出来。”
“所以这么多年,为了避免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我习惯了拿酒量不好作为借口,或者干脆在喝下一两杯之后倒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用熟睡和昏沉作为伪装。”
“……你看,我装睡是不是装得很好?”
“你到现在,竟然一点儿都没表示怀疑。”
黎晗影勾起唇角,配上半弯的漆黑瞳孔,生动诠释了何为用尽力气在笑。
通过他倒映着缩小版自己的眼睛,施愿突然感到绝望。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如果没有她这个始作俑者,没有她一开始的贪念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