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澄音大口喝汤,随即“当”的一声放下碗,道:“不着急,大人没有期限,我们缓慢北上便是,大人已然动身南下,迟早会碰见的。”
倒是和江潜所说一致,言栀颔首,道:“那明日便走,在池照逗留太久,我怕惹人生疑。”
孙澄音执筷的手一僵,道:“你不是生病了麽,这麽着急作甚?”
“正是因为生病方才要早些动身,北上必定缓慢艰难,要比以往耗费更多时日。”言栀道。
“倒也不必这般着急罢了,你说什麽便是什麽,我也改不了你这狗脾气。”孙澄音笑道,自顾拉过瓷壶,倒了一碗白。
“那便说好了,钱圆象準备好了马车,明日早晨我们便出发。”言栀会心一笑,想到将与江潜相见,顿时急不可耐。
“盘缠干粮呢,都準备好了吗?那姓钱的又是呸!呸呸!”孙澄音放下碗啐了两口,“白水?我当是酒呢!”
“没酒给你喝,凑合凑合吧。”言栀撑着下巴看他,好笑地弯起嘴角。
钱圆象与此同时进来,端着一个烛台放置桌上,火苗时而熄灭时而重燃,颤抖不止。“方才忘了说,公子要记得书信大人,告知您的动向。”钱圆象道,从一盘木柜中取出纸笔。
言栀点点头,用完了饭菜,他将纸笔铺于案上,忖了片刻,迟迟不落笔。
方沖凉完的孙澄音擦拭着头发进来,觑了一眼,道:“怎麽,要写什麽见不得人的?”
“滚。”言栀咬着笔尖,随即草草写下一行小字。
“我已至竹庐,天亮便应邀北上,一切安好,勿念。”孙澄音拿起纸扫了一眼,道:“这般草率?”
“你懂什麽,写多了怎麽寄过去?”言栀扯谎道,径直推开窗子,拿起哨含在口中吹响。
孙澄音觉得奇怪,问道:“是什麽?”他见言栀不答,只顾盯着窗外一方角落,自己便焦躁不安起来,翕动嘴唇不知作何回应。
良久,寂静的海岸上一只鬼鸮鸣叫,唤醒黑夜荒凉,言栀将胳膊伸出,鬼鸮便稳稳停在手臂之上,扑腾两下翅膀。
“嚯,我怎不知你养了这玩意?给我摸摸。”孙澄音说着便伸出手,谁知挨了言栀打,倒吸一口凉气。
“它脾气不好,小心啄你。”言栀没擡眼,只将信小心翼翼绑在鬼鸮爪上的信筒里,然后轻声念了两声江潜,只是未等第三声出口,鬼鸮便再扑腾翅膀翔于夜空。
“诶——它听懂了吗就走?”孙澄音拍栏远眺,早已瞧不见鬼鸮蹤迹。
言栀摇摇头,“我也不知,这是头一回用它,但是这鸮的主人告诉我就是这般使唤的,我还要留封信给钱圆象,你先歇息吧。”
“无酒又当如何睡?”孙澄音扑倒在榻,翻了个身子,半身藏在阴影下,半边脸受烛火照亮。
言栀没有说话,提笔书信,一封留给段竹翕,一封写给恭叔霖,分别吩咐钱圆象,待到何时将信寄给恭叔霖,又到几时联络花樾,将信带给段竹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