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筠空手紧握白刃,眸中戾气难消,他咬牙出声:“你说什麽!”
言栀忽地捂起口鼻,几声剧烈咳嗽,被激红的眼眶瞟着二人,煞有介事般向后退却,直到恭叔霖伸手扶住他的肩头,言栀方才放下手,恢複常貌。
“别争了,你一五一十说了吧。”恭叔霖冷淡道。
“为何?他演技如此拙劣,您老慧眼就瞧不出吗!”戚筠对上言栀狡黠目光,愤恨不已。
“说。”恭叔霖冷冷抛出一个字,掷地有声。
戚筠双肩微微沉了沉,喟叹一声,语气颇为不甘:“傀儡,你见过的,我的第一只傀儡便出自他手,别的无可奉告,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也并不知晓,此番是倒了血霉遇上你。”
傀儡?朔北一战的数万傀儡源头竟出自许先生,言栀惊愕不止。
“现在我可以你!”
戚筠正开口,却见言栀旋即转身粗暴将门推开,却见言栀呆立原地,俨然一副受惊模样,戚筠忙上前查看,方才明白他为何噤若寒蝉。
粗麻白绳悬于木梁,挂着老朽灰白的脖颈,整个人悬在半空晃。
“快救他下来!”言栀揪起恭叔霖的衣领道,“还来得及,还有一线生机!”
恭叔霖此时却站定不动,淡淡道:“来不及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
制造傀儡,致使呼延灼实力大增,朔北军险些覆没,宣翰被俘失去双腿,这源头竟是曾报效家国的皇城旧人?
言栀茫然趋前一步,疑惑不解的神情化为怜悯的苦笑,笑音阴冷,令人悚然。
他缓步向前,攀着老朽僵直的双腿,兀自笑道:“不管是为了使旧事就此湮没,还是误与戚筠为伍,进了棺材便可尘埃落定是吗?那我偏要查个水落石出。通敌叛国的罪名尚未澄清,您怎麽就能下去陪伴谢疏林?”
“言栀,你做什麽了!”戚筠上前探老朽脉搏,言栀已然转身离去。
“站住!”戚筠愤然呵道。
言栀拾起长刀归鞘,夷然不惧:“我尚有要事在身,你们且自便吧。”恭叔霖追他不及,言栀跨上棕马强拉马缰,棕马扬蹄长嘶,便四蹄翻飞疾驰而出,言栀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一心只向汪洋,池照的街市不甚熟识,却鬼使神差似的知晓该往何处。
对,他是要去沧海,去找言倾澜问个究竟。
可言栀无暇顾及太多,频频的气喘使心肺犹如火烧,痛楚隐隐而出,不自觉垂首弓背,缰绳渐松了,马儿却还在跑,细密的汗珠落入马鬃,迎面突然扑来海风。
呼吸,呼吸,是沧海,言栀心道,身体虚弱地浑身发抖,下一刻便跌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