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盈慌忙跪伏于地,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委屈:“皇后娘娘,您何以如此冤枉臣妾?臣妾确曾提及保胎之药数量有限,却从未有过让您取走之意啊!臣妾所赠于您的那些药材,皆是精心挑选,有助龙胎稳固,绝无半分滑胎之物的存在。至于您会将此药转赠皇贵妃之举,臣妾实在无从预知。若论平日里与药材打交道,那太医院与药材司众人,岂不皆成了嫌疑之人?”
慕临珩的目光如锋刃般刺向药材司的掌事,声音冷冽威严:“淑妃,可有取过什么药?”
掌事浑身一颤,手指哆嗦着指向案几上那本详尽的记录册:“回陛下,宫中众人取药之事,皆一一记录在案,无丝毫遗漏。半年来,淑妃娘娘未曾领取过半分活血之药。”
“陛下,淑妃她嫉妒臣妾与皇贵妃相继怀有龙嗣,生怕我等腹中的孩子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这半年未曾取药,岂能断定她以往亦无此举?或许……或许是她与药材司暗中勾结。”东郭月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她似已不顾一切,哪怕是虚无缥缈的线索也要紧紧攥住。
掌事不停的磕头:“陛下饶命,奴才纵有百胆,也不敢妄动账目分毫!淑妃娘娘先前所领取的药材,与眼前桌上所陈之量,确有出入。药材的每一次进出,皆已详实记录,陛下可派人前去查验。”
东郭月此刻已没了话说,只是软软的坐在榻上,慕临珩积压多日的怒火,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传令下去,即刻将皇后幽闭于自己的寝宫之内,未得朕谕,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待她诞下皇嗣,再行论罪处罚。”
折腾了大半日,云萝腹中的死胎才处理干净,庄修给她开了安神补气的汤药,让她喝了能好好的睡上一日。
众人散去,屋内只剩慕临珩与庄修,他心疼的看着床上的云萝,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那药上发现了什么?”
庄修低垂着头,沉声道:“宫中所需药材,历来皆由万辉堂供应,那万辉堂在晾晒药材之道上,自有一番讲究。眼前这药,品质固然上乘,但其色泽光泽,却与万辉堂之物略有出入。”
“药是另买的?”慕临珩心中似乎有了一丝答案。
庄修摇摇头:“不,宫中各殿的采买事宜,皆由购造局登记在册。若是宫外买的,一查便知,可微臣查过了,宫中无人购买。”
“莫非,这药是凭空飞来的?”
庄修眼中光芒一闪,似有所悟:“陛下,尚有一处未及详查,那便是白哲子所居的药芦馆。”
他扬起手,制止了庄修的言语:“行了,这孩子我们本就打算不要的,此事,别再查了。她曾对朕有救命之恩,是朕亏欠了她太多,她心有不甘。只是,你多留意,别让她伤了东郭月腹中的孩子。”
庄修点头应下,待他走后,慕临珩又唤来许钟,秘密吩咐道:“她之前也是利用东郭月,险些害死阿萝。朕念及辰儿之情,加之往昔救命之恩,故而宽恕于她,未曾加以责罚。然而,今时今日,她竟重蹈覆辙,再度将毒手伸向阿萝,此等行径,朕断不能容。念在她为皇家诞育三子之功,找个由头,将她迁去别院行宫,不许人伺候。”
“是,微臣明白。”
“顺便告诉白哲子,若再有擅自将药物交予他人之手,朕定不轻饶,断了他的腿。”
三月,北国银装始解,云萝对于那个小生命的消逝,并未在她心中掀起太多波澜。慕临珩每日里不辞辛劳,自朝堂归来,批阅完奏折后,又时刻的陪在自己身边。可一想起他曾对自己以及赫连斐的所作所为,便心生厌烦。她也时常提醒自己,要与他保持距离,不能被他的柔情感化。
可每日里,若有一位英俊且温柔至极的男子,在眼前百般殷勤,用尽心思只为博取自己一笑。云萝心中无数次幻想着,若是赫连斐那该多好。至那日她让那宫女传达了那些话,此后再也没收到过任何回话。
“阿萝,再有几日,我们便要前往东陵山神宫祈福,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慕临珩稳稳的摇晃着秋千,生怕伤着云萝丝毫。
云萝对他始终冷冷的,“慕临珩,你不用每天讨我欢心,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之所以留在北宫,完全是因为你不放我走,而非是我心中对你生出了情愫。”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秋千绳索被紧紧握住,声音低沉:“我知道,可是,阿萝,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对你好。我愿意等,多久我都等,一如当年我等你与赫连斐取消婚约。”
“你不要再提以前了,也不要做出一副伤感的样子。”云萝匆匆逃离至屋内,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不敢面对他此刻的可怜模样,她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在这无尽的温柔中再次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