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仪推门而出。不知道听没听见。曾寒山坐在椅子上,半闭了闭眼,不自觉叹了口气。怀抱秘密的人最痛苦。能被人这样爱着,沈岁和多幸福啊。可这份幸福,也被剥夺走了。-江攸宁倚在门上,像是被卸掉了浑身气力。这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件事,但总有人逼着她回忆起来。如果没有那一场车祸,她现在应当是君诚的高级律师。但那之后,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确实保存了行车记录仪,手头也有沈岁和违规驾驶的证据。但她也确实知道,那场车祸的发生是偶然。他为了避开一只流浪猫。他也有他的温柔和善良。只是恰好碰到了拐弯没减速还心怀侥幸的她。那天,他们谁都不凑巧。江攸宁靠着门,泪流满面。有时甚至都想埋怨捉摸不定的命运。为何所有的凑巧和不凑巧,都被她遇见。忽然,江攸宁感觉小腹一阵坠痛。她低头看了眼,明亮的橘黄色裙子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chapter40我怀孕了,离……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并不好闻,一睁开眼便是满目缟素,从天花板到墙壁,都是纯白。江攸宁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充斥着医生的话。“你怀孕了,有小产征兆。”怀孕了。怀孕。在她跟沈岁和领了离婚证之后,她检查出了怀孕,已经9周多了。但因为昨晚吃了褪黑素,再加上最近情绪不稳,一时气急导致胎象不稳,下身出了血,如果送来的再晚一些,胎儿就保不住了。她在病床上躺了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江闻把缴费单放在床头,瞟了她一眼,一时无话。在送她来医院的路上,江闻就要给沈岁和打电话,但被江攸宁拦下,自然也知道了他们离婚的消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江闻就没跟她说过话。尤其当检查出她是怀孕后,江闻的脸色特臭。江闻给江攸宁住的是私人医院病房,在顶层。风景很好。正值傍晚,片片红霞似火烧一般,在遥远天际连成了一大片,看着惊心动魄。江攸宁侧过脸望向外边。风很轻,云也很静,但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对一个和睦的家庭来说是恩赐,但对他们这种已经破裂的家庭而言,特别像是讽刺。如果小孩生下来,江攸宁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跟你爸爸离婚了。——我是个单亲妈妈。每一种说法都不能让小孩不去在意。等他上了学,他会发现自己跟其他的小朋友都不一样。虽然她有足够丰裕的物质条件,但养一个小孩还是不行。她再努力都没办法把小孩缺失的父爱给补足。这是先天缺憾。可,这是一条小生命。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生长,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江攸宁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命运给她出的新选题,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闻哥。”江攸宁转过脸,柔声喊江闻。“嗯?”江闻语气不善,手上正削着苹果,被她一喊,苹果皮也断掉落在地上,。“你那边忙完了?”江攸宁问。江闻翻了个白眼,“说正事。”“你的事不是正事么?”江攸宁说。江闻:“我那些都是屁大点儿事。现在我们说你,你跟沈岁和,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崽,这才是咱们家最大的事儿,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江攸宁说。“你跟他怎么就离婚了?”江闻看她,“那家伙欺负你了?”“没。”江攸宁深呼吸了口气,“好多事情都没有具体原因的,觉得不合适,就离了呗。”“狗屁。”江闻语气不屑,“现在觉得不合适?早干嘛去了,我让你考虑清楚再结,你不听我的,现在结了,然后呢?离?”“有这个念头就做好措施啊,人类文明的科技成果是给你们拿来做摆设的?现在揣个小崽,你该怎么办?”“来说,你该怎么办?!”江攸宁:“……”这次是真的把江闻给气到了。第三次,还是因为沈岁和。江闻虽然只比她大半岁,但他自小就惯着她、护着她,从没跟她发过火。闻哥第一次吼她,是在她车祸之后,求着他不要追究对方,更不要跟她爸妈提起对方是谁的时候。闻哥第一次用了那么难听的字眼来形容她:蠢。但后来,闻哥还是妥协了,还站在她这边做了江河的思想工作。闻哥第二次生气,是因为她说想嫁给沈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