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此刻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她愤而推开他的手,又跑上台去,抓住殷川的袖子,“阿翁,我是闯闯啊,你看看我。”
可殷川木然端坐着,手指呈拨弦状态。
她又去拉小春,“小春阿姊……”
她就像一个执拗的孩子,在这已经天地倒颠的梦境中,试图寻回拼凑自己从前的记忆。
霍去病追过去,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脊背。
殷陈被这动作安抚下来,她悲声大哭,哭得天地失色。
他们立于天地间,随之而来的黑暗一点点吞没光亮。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愿意的,我愿意永远留在此处,就算付出一切。”她哭得摧心剖肝。
她的泪水沾湿少年的衣襟,哭得心中他也越发沉重,他的手不自觉地加力,颤抖着声音道:“这是梦境。”
“就算是梦境又如何?虚幻又如何?”殷陈执拗摇头,悲切地重复这句话。
迷雾
“你若留在这里,此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哭得这样伤怀,他胸前的衣裳被洇湿成深紫色,水渍渗到皮肤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殷陈原本昏昏沉沉的心魂,忽然被他这句话激醒了。
她若留在此,姨母该怎么办?她还要寻出害了姨母的凶手。
霍去病感觉到她僵硬的身躯软了下来,松了口气,仍轻拍着她的脊背。
天色逐渐恢复之前的模样,台上台下的声音也逐渐回到她耳中。
殷陈再度掀开眼帘望向这些人,他们只是她的梦境幻化出来的人。
她终于明白,这些人只是她制造出来的幻象,她永远也无法再回到殷家班子。
她这一生,只能在梦中与他们相见。
渐渐从伤怀中抽出身来,殷陈挣开少年怀抱,转过身去整理失控的情绪。
她开始恼恨自己竟在他面前失控恸哭。
殷陈先偷偷瞟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松了口气,视线下移到他胸前大片被她哭湿的痕迹,心底更为懊悔,嗫嚅道:“对……对不住……我弄脏了你的衣裳。”
霍去病垂眸看了一眼湿透的前襟,“……等会儿就干了。”
殷陈转目望着殷家班子众人,眼中有深深眷恋之色。
他顺着她的目之所及看去,问道:“我们这回该如何脱梦呢?”
殷陈转过头看他,“这场梦不会停止,除非你如从前一般杀了我。”
霍去病摇头,想起先生说过的,道:“我们可以试试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殷陈不知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她深陷梦境两年,除了被强制叫醒打断梦境外,便是自身消亡结束梦境。
“比如,寻到梦境终点。”
梦境终点?
“若是这梦没有终点呢?”殷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