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没有你嫂子,就没有你今天的位置。”
裴延年没说话,淡漠的视线扫过去,整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瞧不出神情,只是周身的气息凌厉得骇人。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语气过重,缓和了语气。
“我这么说,也不是让你将爵位还给策洲。就是希望你能记得这份情,这一次帮她一次。策洲年纪正小,又尚未成亲,不能有一位获罪的娘。”
老夫人这么说是有缘由的。
大周开朝就封了三位国公,裴家得了“镇国”二字,手上的权势就可见一斑。
老国公同先皇打江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授予爵位之前先皇开玩笑说想要替裴清安指婚。裴清安是裴家的长子,从小在军营中长大,渐渐显露出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板上钉钉的要成为裴家下一代的话事人。替裴清安指婚,不仅能防止裴家与权贵结亲最后养虎为患,还能将裴家与皇家更进一步的绑在一起。
老国公原本就无心权势,就直接同意了,这就有了裴邵两家的亲事。
当初裴家出事,圣上其实更属意裴策洲继承裴家,也做好了再登上几年的准备。可在这时候,邵氏求了老夫人之后进宫,最后镇国公府的爵位落在了裴延年的身上。
这也就是邵氏为什么敢肆无忌惮下药的原因。
只是邵氏忘了,如今的裴延年对于皇家来说,早就不是一块不成功就可以丢弃的利刃雏形,而是一柄能震慑边疆见过血的利刃。
所以动了手的邵氏,会被迁怒舍弃,成为平息争端的弃子。
裴延年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提及到此事,也没有想到原来当初自己进宫在亲人的眼中,会成为一件捡漏的喜事。
对于毫无自保能力的稚子,卷入风波当中真的是一件喜事吗?
裴延年疲倦地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着,试图要平复内心惊天骇浪的情绪。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砸落下来,嘈杂到整个世界都是雨声。
老夫人仍旧在絮絮叨叨地念着,念着这些年镇国公府的不容易,念着当初邵氏是如何支撑起家里,念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
突然就听见男人开了口。
“我会进宫面圣,替长嫂说情。”
直到这时,老夫人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样就好,我们是一家人……”
“但在策洲和琦月成亲之后,”裴延年睁开眼,眼底还带着长途奔波之后的疲倦,预期缓慢而又坚定:“就分家吧。”
“分家?”老夫人脑子一阵空白,拔高了声音,声音都变得尖锐,“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分家和不分家的区别可大着了。
如果不分家,裴策洲顶着镇国公府长孙的名头,日后前程不必操心。可要是分家,他就要开始顶门户,在外打拼更多的是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