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顾然心里清楚,他和瞎子只能是朋友了。不得不说,二月红这笔生意是让顾然最开心的一笔,既拿了不少钱,又能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瞎子插科打诨。二人很默契地为彼此留了一道界限,朝夕相处都从未曾越界,朋友关系正常得顾然几乎以为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直到顾然自己去处理一个盘口的时候出了事。那是解家在山东烟台最重要的盘口,也是解雨臣正式掌家以来上蹿下跳最厉害的。顾然白天去收账,杀鸡儆猴效果不错,晚上便准备乘夜车回北京。他的住处很偏僻,尤其是入了夜,人来人往极少。顾然刚出了房间到街上,就听到了很轻的“噗”的一声,他下意识闪身一躲,一颗子|弹打到了墙上。盘口老大带了近百个伙计来的。顾然一打量就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他自恃身手好,一直以来都没有认真学过用枪,尤其是张启山不强迫他学之后,几乎连枪都没摸过。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好几只枪一起开。所幸他对这一片的地形熟悉,顾然边打边退,挨了好几枪才从小路跑了出去。顾然不敢去车站,这群人敢在这里劫他,就表明已经要和解家撕破脸了,不弄死他是不会罢休的。去火车站的路上肯定也有埋伏,他只能找地方躲起来。躲到哪里也是个学问。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顾然必须得找个盘口伙计找不到的地方。幸好是烟台,有个他带出来的张家人在烟台。顾然回忆了一下地址,一路躲躲藏藏地跑过去。这人是顾然和张启山当年洗干净背景留下的人,住在老式居民区,好处是没有监|控摄像头,但坏处也很明显,同楼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起得很早,顾然得赶在天亮之前跑到,不然太容易吓到普通人。凌晨五点的时候,顾然敲响了门,很快,一个中年人开了门。中年人认识顾然,立马把顾然扶进屋里,关死了大门。顾然一进门就昏了过去,枪伤比刀伤更难止血,他能在失血的情况下跑到这里,已经到了极限。顾然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他几乎昏睡了一天。中年人一见顾然醒了就赶紧走过来。顾然哑声道:“电话在哪儿?”“在客厅。”中年人犹豫一下说,“您别动了,要给谁打电话,说什么,您告诉我。”顾然报出一串数字,“就说,让瞎子带人来把盘口端了。”顾然告诉中年人的是解家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只有解雨臣、瞎子和顾然仨人知道,也亏得如此,不然中年人这个陌生的号码拨过去了都没人接。中年人出去打电话了,顾然在房间里能听得到中年人的声音,他不止说了顾然要求转述的内容,还和电话那头的人详细描述了顾然的情况,报上了自家地址。顾然顿时有一种吾命休矣的感觉,让瞎子知道他出来一趟成这样,不知道得唠叨多少。瞎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天刚亮,大门被砸得叮当响,中年人被吵醒了,还以为有人寻仇呢。“去开门,是瞎子。”顾然听出了门外的脚步声。中年人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戴墨镜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瞎子就闯进门,直冲着顾然的房间走进来。“大清早的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瞎子是跑进来了,对门的大妈开门对中年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顾然看得直乐。“你还有心情笑。”瞎子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你是大罗神仙啊,两把匕首跟枪打架,长本事了!会躲子|弹不会把枪抢过来蹦别人啊!”顾然沉默了一会儿说:“打不中。”瞎子几乎气了个仰倒,“回去之后就跟我练枪,知道你枪|法烂,不知道能这么烂。要不是正好你有伙计在烟台,是不是又得去荒郊野岭给你收个尸?”“倒也不至于。”顾然嗫喏,“死不了。”顾然话不多,但是忒气人。瞎子现在多生气,前一天晚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多害怕。谁能想到来处理一个盘口,能出这么个意外?瞎子在来的路上就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顾然跑到了伙计家,他应该会找个荒郊野岭躲起来,等身体自己恢复了之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回北京,到时候瞎子就算问,顾然也只会说是小伤,然后隔段时间带人把盘口端了。瞎子将永远都不知道顾然发生了什么,曾命悬一线。“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买。等晚上再去收拾那些人。”瞎子暗叹口气,他到底是没法真的对顾然发火,看人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开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