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得了这孩子,待他大些后,会与他说些什么可想而知。姜怀央不会容许三皇子那样的事发生第二遭。
“太后所言有理,的确不能送回程家。”他附和道。
“那……”太后面上一喜。
“但宫中殿宇如此之多,也不能光您做这决定。依朕看,不若叫佑儿自己抉择的好。”
此言一出,众人心思各起。到底是半个天家血脉,待其长大了,也算是个依靠,何况,宫闱中的几个妃嫔,大抵是膝下无子的命。
这会儿佑儿正混扯的白荷的头发,初生的婴孩,气力却不小,竟将白荷的头发生生扯散了几绺,疼得她泪水汪汪。
白荷怕动坏了他,只好任由他扯着,一面口里哄道,“佑儿乖,来瞧瞧,你欢喜哪位主子呀。”
佑儿哪里听得懂她的话,一双眸子滴溜溜得转。
站在白荷身后的正是阮玉仪,可巧她独独留下的一只簪子上边有珠穗,动作时,那穗子就轻轻摆动。看得佑儿嘴角一咧,哼哼唧唧地就要伸手去抓。
她见他看得欢喜,微微歪头,让珠穗晃起来,这孩子果真笑得更欢了。
随着佑儿的反应,堂中一众人的目光都汇在了她的身上。
她注意到,怔了怔,抬眼对上姜怀央的眼眸,“陛下,臣妾不知如何抚养……”
“无妨,”他道,“届时自会派了乳母去。”
于是此时便敲定了下来。有人替她欢喜,也自是有人暗恨。但于她来说,虽说是稚子无辜,但一思及这是程行秋与昭容之子,心中难免膈应,顶天了也就是不会迁情于他罢了。
若要她来养——她甚至恍惚觉着自己都还没有多大。
那之后,果真多给长安宫拨了个乳母来,姓黄。这黄嬷嬷年岁不大,还不到而立的模样,相貌端正,加之身形丰腴,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黄嬷嬷是乡下给找来的,心思单纯些,不拘礼,言辞间难免粗鄙,但也还好相与。
她将佑儿的一切事宜都揽了过去,什么都不消阮玉仪烦心的。
这个阶段的孩子总是一天一个样儿,小半个月过去,就比方见到时灵动知事了不少。总爱瞧着阮玉仪笑,胡乱挥着小手要她抱。
一抱起来还没个完,但凡有点要放下的意思,他就开始皱巴着小脸开始装哭。直至她拿来了先前装了铃铛的镂花球来逗他,才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导致阮玉仪都疑心,他大约认得自己了。
这天晌午大错,乳母照旧搂着喂奶。
佑儿也不知是怎的了,发了狠下口咬她,虽没生齿,却能将人都咬得发红发紫。乳母吃痛,差点没丢开他,所幸木香上前将他接过。
他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瞧了阮玉仪会儿,大约是觉得她没明白自己的诉求,吊着嗓子哭嚎起来,偏生还没有泪。
她看得好笑,那指尖戳了一下他的脸蛋,很软和,“怎么还晓得假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