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太久未归,族中出了大动乱,师父可将此信送到父主面前,之后师父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我这竹琉林也不会再拦你。”木璃的神情很是认真,但易昃却不为所动,对推到眼前的这些看都不看一眼,一提身从一旁的窗子掠了出去。木璃不置可否,等到琉莘前来禀报一切准备妥当时,这才看到易昃慢慢从林子里踱了出来,看了木璃一眼,问道:“此处可还有酒?”木璃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师父想待多久便待多久。”易昃恨不得出手教训教训这小子,可这竹林他又出不去,教训完了跑不跑得了不说,到最后可能连酒都见不着……这徒弟到底是不是自己教出来的?如今想来,他早便已备好了册子,那他来信找琉凌的目的都不一定单纯……见木璃已然要离开,易昃最后挣扎着问道:“今日来的若是琉凌那小子……”木璃回头一笑,风度翩翩:“结局并不会不同,师父。”说罢,领着琉影便出了竹林。易昃站在原地,心里一阵复杂,叹一口气,冲着幽静的竹林喊道:“给我把这里的酒全部拿上来。”说罢,整了整衣袖,又摆出一副施施然的模样进了屋子。******如今的梦里也净是些乱七八糟的场景,一会儿是元宵夜同巧儿一同晾着衣裳,一会儿是爹站在窗前无声的背影,一会儿又是大娘眼里满满的厌恶……娘的眼泪,陈穆垂下的眸子,风靳轩皱着的眉头,甚至从未见过的场景,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年笑得那么苦涩,对我道:“可我不需要啊,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喘不过气来,我不由挣扎了一下,却抓了个空,感觉脸上被什么擦过,一阵清爽,我把自己缩成一团,所有的景象瞬间又消散了,徒余一片暗色。远远的似乎有人走来,一步一道光线,他走得并不慢,我却有些等不及,站了起来,却又猛地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出脚去,心里一急,冲他喊道:“木璃!”我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我的屋子,屋里一应物件的摆放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想起昨夜巧儿的一席话,我轻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身,眼角却瞥到一旁的榻子上端坐着一人,这一下可让我实实在在骇了一跳,忙坐正了一看,两年来头一回对着那人微弯了眉眼喊道:“爹。”爹也瞧见我醒了,冲我点了点头,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他先开口了:“昨夜你到底感了些风寒,你娘刚给你看过回去歇着了,好生休息,别再让你娘担心。”这话仿若入春的江水,带着暖意流淌过心底,我勾了嘴角,刚要应下,又听爹道:“今日清晨太子来找过我了,”我听着这话,一时还没回过味来,爹看了我一眼,接着道:“他来求我答应嫁了你做他的太子妃。”我的唇颤了颤,轻声问道:“爹……如何说?”“……自然是应了。”自然……是应了……刚扬起的喜悦跌落云端,逼得我活生生僵在当场。屋里应该燃了炉子的,我却只觉得四肢都有些冰冷起来,良久只是看着爹的方向,看着,却什么也没想。“昨夜虽说有风家的小子在场,太子所为到底有损你的名声,今日他来寻我,立下毒誓,只要我应下,自此他身边除了你不会再有她人,我本不欲你被卷入权势深处,是以一直望你能回心转意,哪怕随便从我给你找的那些个世家公子里挑一个,也胜过其他,只不想两年了,你虽一直没有表示,如今病中却仍是……”爹顿了顿,似乎很有些失望,这才接着道:“堂堂太子肯为了你这般用心,即便日后他后宫里迎了新人也必定待你不同……那便如此吧。”我这时也回过了神来,两年过去,对于眼前的人,好似再大的落差也不过是在我心里泛起一丝涟漪,顷刻便能散尽。我冷笑一声:“如此是哪般?爹如今让我抢了大娘和大姐心心念念的位置,是嫌大娘这些年还不够拿我当眼中钉么?”爹听出我语气里的嘲讽,却只是皱了皱眉:“今日太子同我的谈话还传不到她们的耳朵里,待到圣旨下来,她们自然更动不了你。”我虽有些疑惑爹这话里对大娘大姐的态度,心里却仍是气恼占了上风,微讽道:“爹向来对大娘言听计从,如今这般言语怕是多有不妥。”“你……”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却毫不畏惧,只直直地同他对视。良久,爹叹了口气:“太子对你有心,也愿意为了你用心,若他当真能说服皇上给你一个好名分,你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