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弋抱着她,动作不算温柔,他一直都算不上温和的人。
年少时虽然愿意宠着她,可无意识中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处处被人捧着,迁就她这一项做的很生疏。
却像个笨拙又好学的学生,不厌其烦地学习这项技能。
可惜,他太耀眼,太骄傲,还没有完全学会之前,就迎来了结业考试。
隋英垂眸,紧紧勾着他脖子,起身转身的动作很容易让她感到眩晕,只是这次却没有旋转。
他像抱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手臂箍筋,动作僵硬,一步一步挪到床边。
然后缓缓放下。
隋英只能缩进被子里,这种两边都空的感觉很不舒服,始终有种中间高,两边低,稍微一动就会滚下去的错觉。
忽然感觉到半边床下压,她瞬间觉得失重,整个身体抽筋般抽搐了下。
理智控制着身体一动不动。
蒋弋停下动作,紧盯拥着被子蜷缩的女孩。
之前她所有奇怪的行为在得知她病情的这一刻全都合理了。
冀北的网红餐厅里,她“喝醉”后闭着眼睛闹腾,双眼视力差距过大,睁眼会失去平衡,怕他看出问题,就一直闭眼装醉。
呵,当时还以为见到了闭着眼耍酒疯的人。
排查冯副总飞行记录那次,她戴着耳机,声音调的很大,是因为她弱听,她听不见,他说什麽——
“放这麽大声,又不是耳聋。”
蒋弋闭了闭眼。
从冀北回到南渝,他们一起吃了驼峰鱼,在沙滩上,他以为……他真的以为回到了从前,他急不可耐的想回到从前。
以为可以轻而易举补齐这七年的缺失。
偏执地要戴用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
后来呢,她可能听不见,他却责备她,还当着她的面扔掉那只贯穿了他们高二高三青春的耳机。
她当时该是何种心境。
她不让他进房间,怕他看出问题。
她藏的那麽辛苦。
而他呢?
只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等待,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麽。
为何会受这麽重的伤;为何没有及时得到医治,拖成重病;为何没有家属给她签字,以至于要和贺兰琛假结婚?
她明明有亲弟弟,且是成年人,为什麽没有亲属签字?
哦对,上次在冀北看到他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手,大概是个畜生吧。
体检那次,他心有怀疑,然后呢,没有保护好她,没有照顾好她,反倒一次次逼问她,一刀刀捅向她。
蒋弋,你真该死。
而现在,他连问她是如何受伤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强硬地将她留在身边,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怕给她压力,将人推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