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弋太能牵动她心绪,还是贺兰琛好。
她还将这个想法跟韫韫说过,反正需要个法律认定的家属,如果手术成功,或许能相敬如宾的过下去也很好。
苏韫却不看好。
她不是不看好贺兰琛的为人,而是指出:“隋英,你心思重,贺兰琛性格犹豫,你们都是顾虑太多人,不合适。”
洗完澡出来,蒋弋靠在床上看她的病历,隋英摸摸鼻子,重新坐到书桌前。
“隋英。”
他声音冷硬,像是压制着情绪,“做手术需要休息好。”
“我有睡眠障碍,”隋英睇了眼他手里的病历,这是真实的病历本,有一栏写着“重度失眠”。
“一年发表学术论文超过别人十年,确实没时间睡觉。”
听着刺耳的嘲讽,隋英干脆起身,拿了资料书窝进沙发里,“我不想浪费时间。”
助眠的药物与手术用药相沖,在手术之前,她都不能再服用安眠药。
蒋弋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走到沙发前,将垫子踢到她脚下,然后坐下,仰头看着她。
隋英就这麽猝不及防地掉进一双纯净无辜的瞳色里。
他身高超过一八五,平时眼眸略微向下,加上他疏离冷淡的性格,总给人一种睥睨蝼蚁的感觉,尽管他自己没察觉。
却是身份差距与气质带来的天然距离感。
两人自重逢,太多情绪压抑在心里,太多误会没有开口的机会,不是兵荒马乱,就是落荒而逃。
她根本没机会近距离与他对视。
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眼前之人还是那个阳光热烈的少年,她坐在双杠上,他站着,仰头向阳。
她交叠的双腿轻轻晃动,笑着摇头,“上一首再听一遍。”
“已经循环了五遍了。”少年嘴上这麽说,却将手机递给她,女孩故意切换成上上首,小腿却被捉住……
蒋弋拿走她手里的书放一边,“休息吧,明天会诊。”
隋英摘下眼镜,将双腿收上去,蜷缩进沙发里,她还往里搡了搡。这间病房的沙发比之前的要小些。
唯一的抱枕被他坐着,她只能抱着双肩。
“去床上休息。”
他的声音始终起伏不大,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隋英好声好气解释,“我在床上睡不着,你去床上睡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的理智一遍遍提醒她,推开蒋弋,潜意识却始终默认蒋弋可以进入她的世界。
而苏韫告诉她,在邮轮上即使昏迷着,她还是拒绝贺兰琛的触碰。在医院,理智告诉她要和贺兰琛亲近,好蒙混过关,可肢体语言骗不了人。
蒋弋无波的眸子似有几分松动,忽然起身扶她,隋英忙抓着他手臂,“我不戴眼镜会失去平衡,你等等。”
病历本都在他手里,她已经没多少可隐瞒。
伸手去摸眼镜,人却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