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他们该如何,该找何人诉冤去?”或许甚至连自己本该中第一事都不知。
无权无势,就合该如此吗?
李妈妈攥着她的手微微发颤。
她不识几个大字,听表姑娘一番话,也渐渐明白大公子这是犯了怎般的大错了。
“造孽,真是造孽……”她垂下眼,喃喃道。
她似是想到什么,忽而又拉住阮玉仪的手,“可事已至此,大公子已在弥补,表小姐也不忍心看老爷丢官,程府破落罢?”
可很多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哪里说弥补就弥补得了的。
阮玉仪见说理不通,抽开自己的手,顿了下,轻笑道,“那李妈妈可想过,表哥入狱,与本宫有关?”
分明是清甜音色,落入李妈妈耳中,却使得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她像是骨子间生了锈,一点,一点抬眼看跟前的人,忽觉分外陌生。
这会儿,几名侍卫正赶了上来,见有一妇人对她纠缠不休,无一不是神色一震,赶忙上来拉开了李妈妈。
其中领头者上前拱手道,“小的来迟。”
她垂了垂眸,“叫他们手脚轻些。”言罢,举步离去,也不顾侍卫跟不跟上。她要办的事已是办成了,也就没必要避着他的人了。
那侍卫应下,回首厉声吩咐了句,这才随了上去。
入了宫门,自有轿辇接应。
正要上车舆,阮玉仪的步子却顿住了。她俯身拾起地上碎作大小不一的三瓣的镯子。这镯子成色一般,瞧着花色也有些年头了。
她认得这镯子。
这是程朱氏在去圣河寺的马车上,交给被她视为儿媳的昭容的。
木香怕她划伤了手,拿帕子将这镯子取了去。
她没再多分那镯子一眼,只道,“寻了地方拿去扔了罢。”而后才上了轿辇。
轿辇落地,她款步提裙下去,行至屋门前,她的手搭在门上,将推未推时,里边传来几声琴音,离散又生涩。
她心中生疑,举步入内。
大殿里无人,内室还在断续响起琴音。木香为她打起内室的软帘,却见抚琴者是姜怀央。
他端坐于矮几前,几上架一古琴。听着动静,他停下了动作,没抬首,“回来了?”
阮玉仪悄悄将那油纸包的丸药递给木香,遣她出去,自己则上前,蹲下身子,倚在他的肩头,“陛下只是在做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问着。
“朕记得你会琴。”
她如实道,“不过涉猎一二,算不得会。”
“那也足矣,”他将她拉至膝上,从背后环着她,“你来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