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团子在水中沉浮,水不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冒起了白泡。待全部浮起后,木香便将之捞出,五六只一碗,给宫里的宫人们分了下去。
但阮玉仪是不被允许多吃的。木香道,听闻这东西粘肠,吃多了腹中便该疼了。
因她只用了四只便住了调羹。“锅中可还有余的?”她问道。
木香思忖了下,“大约还有六碗的量。”
“给各宫送去些罢。”心意到了,至于吃不吃,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她着岑礼装了一份给新帝送去,他见她念着新帝,心中也欢喜,便是多来回几趟,也是乐意的。
外边的雪稍大了些,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
岑礼至养心殿的时候,姜怀央正与李大人谈论政事。
他沉肩端坐于椅上,面色不虞,似是正谈及什么棘手的事。岑礼被引入殿内,见此情状,心下一紧,暗道不妙。
据他所知,这种时候,陛下向来不喜人打扰。何况还是送吃食这样的小事。
外边守门的那人竟也不知提醒,平白坑害了他。
他垂首胆战心惊时,却忽听前边有人道,“呈上来罢。”接着便有一双锻靴踏入他的视线,手上一空,食盒被取走。
他这才缓下一口气。
“是你们娘娘亲做的?”
他如寻常般答话,“是,连煮熟的时候,娘娘也亲自看着呢。”其实这满轩的人一齐做,哪个是哪个的,哪里是分得灵清的。
不过是将话往好听了说罢了。
“娘娘道,‘要陛下用得慢些,那馅儿和着刚出锅的汤水,烫口得紧呢。’”他顿了下,添了句,“娘娘还托奴才问问您,可否也送一碗给重华宫去。”
姜怀央揭开食盒,里边的汤汁分毫未洒,那几个汤圆滚圆喜人,因着是白汤,瞧着比京中吃食清淡不少。
“允。”若不依她,她倒是不会与他哭闹,就怕又站大雪中作践自己身子。
有时候他真怀疑,她是不是瞧准了天气,才遣人送这吃食来的。
恨意
因阮玉仪大病了一场,原本定下前两天举行的封妃之仪,也另择了吉日举行。
稀薄的云层间,泄出一丝光亮来,皇城内,四面琳宫,俱都笼罩在清晨稀薄的暖意下。
木香手中端了铜盆,盆沿挂着干净的巾帕。她用手肘抵开门,入了内室,将铜盆置于架上。盆中的水悠悠荡荡地晃了两晃,方才渐渐平静。
金销帐被人打起,小娘子赤足坐于床榻边,足腕上的红绳极为打眼,衬得她愈加肌骨莹润。她眸中清明,显然是早早便醒了。
事实上,一思及今日的仪式,她便有些辗转难眠。
如今的虽是妃位,但凤印却也在她手中,况她又在宫中独占了圣宠,宫中没少传她将来是否会母仪天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销骨钉,扎破她的蝶翼,将她钉在这金玉砌的神仙住处。
可她心中清楚自己的家室,就算是将来新纳旁的年轻女子,那个位置上的,怕也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