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弟弟,平时念在他年纪小,又是亲妈一把年纪拼老命生的,齐守财就算看他不顺眼,也时刻记着齐老太太的话,对齐小叔照顾有加。
但现在,老大老二都没了,齐四姑嫁出去,齐小叔又没能耐,这齐家的顶梁柱就是他老三齐守财,他爹妈都住着他的房子,靠着他的照顾,他才是这老齐家最靠得住的儿子!
齐小叔哪里听的这种话,两兄弟登时如斗红眼的牛,像是要掐起来一般。
坐观上壁的齐楚看够他俩的笑话,才进了老头老太太的屋子。
齐老太是真糊涂了,自己的老头干巴巴躺炕上都忍不住了,一个劲叫齐守财老婆把那‘鸠占鹊巢’的老东西赶出去。
“妈!那是咱爹,怎么能赶出去啊?”三婶想搀起来做地撒泼的齐老太,但奈何这一把骨头的老太太从前也是下地务农的,真耍倔就跟牛似的,拉都拉不动的。
齐楚见状,上前帮忙把齐老太从地上扶起来了。
“小楚,你来了啊,你奶奶又癔症了,说什么也认不出老爷子,非要把人撵出去。”三婶叉着腰直喘气。
齐老太太坐炕沿儿上,一双枯怵布满皱纹的三角眼看看三婶,又看看齐楚,颤颤抬起手,指着齐楚鼻尖儿,刺声道:“扫把星——”
三婶立马慌了,“妈!您怎么又瞎骂人呐!?”
“她是扫把星啊——”齐老太太继续道:“害死我儿子的扫把星!!”
眼见齐老太的情绪愈发激动,三婶赶忙推着齐楚到了卧室另一端的小客厅,叫齐楚先坐下,“小楚啊,你别生气,你奶奶不是针对你的,她说那的不是你。”
“那是谁?我妈吗?”
三婶眼神闪烁,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齐家相当封建,齐家的儿媳妇也大多不好过,齐楚亲妈在内的几个婶子没少被刁难过,但说来也奇怪,最难为她们的竟然是同为女性的齐老太。
齐楚妈妈是矿上有名的大美女,还是会计师,聪明伶俐。但她是从外地来的,本地人排外,许久也和这里的人混不到一起去。
后来和齐楚爸爸相爱,两人结婚时婚宴上连个娘家人也没有,这更让那些乡里乡亲的猜测纷纷,于是乎不知道从哪传了流言蜚语,说齐妈妈是从前城里做皮肉生意的,和家人闹掰了,城里做不下去人才来的矿上。
这消息不堪入耳,但传言的人却不觉得,只当这是随口说几句的饭后闲谈,可因此,齐妈妈结婚后在齐家的处境却相当难受。
齐老太不给她好脸,可作为长子媳妇儿,还得侍奉公婆。
那一段日子,齐楚记得妈妈总抱着自己抹眼泪,饶是如此,齐妈妈也没讲过婆婆一句坏话,总告诉齐楚长大之后要孝顺懂事。
再多的记忆齐楚也没有了,只知道在父母双双去世后,齐老太拿着两人份的抚恤金,和三姑六婆谈天时,总要提一嘴:“当初我就不让老大娶那个女人,可他就不听,偏娶!”
就这样莫名地把天灾强扯到了‘人祸’身上。
叫人死都得不到安宁。
齐楚深呼吸一口气,“三婶,去把三叔叫进来吧,等一会四姑来了,我有事想说。”
该解决的事,还是要趁早解决。
齐四姑也住在市里,到了晚上七点才赶回来,进屋就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