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议程是研究去南方考察的时间、路线和所要去的人员。
时间:正月十六出发,来回用五天的时间。
所要考察的地点:长江省的热州市、乌城市,东海省的朱江市。
参加考察的人员:县委、县政府领导除各留一人在家主持日常工作外,其余全部参加;县直正科级单位正职和一名副职、乡镇党委书记和乡镇长。
县委宣传部新闻报道干事、县报社和广播局各去一名记者,县委政策研究室和政府经济研究中心、体改委(全称是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发改委前身)各去一名工作人员。
交警大队去辆车负责解决路上遇到的突发问题;县接待办负责沿途食、宿安排。
周胜利嘱咐县委办公室主任吴振东:这次去的人较多,下通知的时候一定要强调考察纪律,你们办公室拟定一个南方考察纪律条例,规定必须准时出发、不准中途离队、不准携带家属。另外,此次出行人员较多,费用较高,让财政专门做个预算,接待办提前备足煎饼等干粮,以备路上用。
姚文浩主动提出南行考察他不去了,在家守摊。
自打姚文浩的儿子姚飞熊出事以后,涂宗胜也感到姚文浩的争胜之心收敛了,主动配合他的工作,不抢权,听到他主动要求在家,说道:“有你在家里守着,我们在外面的也放心。”
秋慕白也提出在家里留守,协助姚文浩负责县里的工作。
县委、县政府领导加上部门和乡镇主要领导,还有工作人员,参加考察的人超过一百人。这么多人,虽然强调了纪律,又按系统分了十个考察小组,安排了组长负责,但走的时候还是晚走了半个多小时。
作为这次考察的总召集人,周胜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对上午晚到的几个单位和乡镇提出了批评,并再次强调,下午准时出发,县委组织部和纪委对这次考察当中违反纪律的行为一律记录下来,列入年终考评。
他讲完坐下准备吃饭时,邻桌上有个女子好像故意找茬般地高声说:“满屋站着尿的,让一个小年轻的给训孙子似地训了。”
这是故意挑衅他的权威,周胜利看了一眼,没有印象,问她:“你是哪个单位?”
一个坐在她身边的乡镇党委书记马上站起来,赔礼道:“对不起周书记,她是我家属。”
周胜利对身边的罗欣说道:“罗部長安排人打电话给他们乡的副书记,马上带车往我们这边赶,随时保持联系。”
然后板着脸对那个乡镇党委书记说:“你违反规定,私自带着家属考察,吃过饭带着车回去吧,下一步对你怎么处理,考察回来再说。”
那个乡镇书记低下头来,“嗯”了声,坐了下去。
那个张狂的女人意识到他的男人出了乡镇已经不是老大,走到周胜利身边,放下身段说:“这位领导,当嫂子的与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不禁开呢。”
周胜利依旧阴着脸:“县里通知任何人不准带家属,他违规带家属,让你一个人回去路了出了危险怎么办?所以让他护送你回去。”
她听说丈夫到南方,要求跟着来看看,丈夫不同意,她使起了性子,与他大吵大闹,现在终于尝到了任性的苦果,感觉到这么多人出来只有自己丈夫一人中途被赶了回去,以后他在同级干部面前很没有面子,哀求道:“这位领导,我……”
她的书记丈夫以一旁纠正道:“他是县委周书记。”
啊,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她虽然心中异常惊愕,但嘴里依旧继续着自己打算说的话:“周书记,我到路边上拦辆车坐着回去,别让他回去了行吗?”
“你以为县里的文件是废纸呀,你的安全交给他负责。”
周胜利从吃饭的人数上估计还有人带着家属来,他不能把带家属来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同时还要借机敲打把公权当成丈夫私权的领导夫人们,提高声音说道:“我知道我们许多人患有‘妻管严’,但是回去告诉你们的家属,你的‘妻管严’只限于家庭事务,她们的手也只成伸到家门以内。”
经此一事,偷偷摸摸跟着丈夫来的女人们见到周胜利噤若寒蝉,离开了周胜利的眼也不再那么张狂。
当天晚上考察团到了距热州几十公里的一个镇驻地。
随团的接待办主任请示说:“这里距热州市区还有半小时的里程,这个镇宾馆能够接纳我们这些人,房间价格是市区内的一半,是不是住在这里?”
涂宗胜说:“省一半的钱当然住这里了。”
纪委书记郑释怀说:“下车的时候强调一下,什么洗头房、练歌房都不能去。”
接待办主任说:“这里我来过几次,洗头房洗的不是上面的头,练歌房是‘恋哥’房。”
郑秋怀与狗争饭碗的故事周胜利在省党校同学聚会酒桌上讲过,从小受穷受怕了,一辈子老担心吃不饱,在这个宾馆吃了两顿饭又吃出一个段子。
接待办的车上有拉的酒,但由涂宗胜、周胜利、郑释怀、罗欣和常务副县长钱仁涛组成的考察团临时党支部决定,去的路上一律不准喝酒,回来的路上晚上可以适当饮酒。
都是北方汉子,出门五天,一次酒不让喝,没有几个能坚持住的。
为安慰想喝酒的男人们,接待办特地让宾馆给每个人上一个大闸蟹。
大闸蟹上了桌,郑释怀特地挑了一只最大的先放到自己盘里,过一会准备吃的时候提才发现,他挑的这只大闸蟹少了一条腿,马上喊:“服务员、服务员!”
餐厅女服务员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详装没听见。
他两眼瞅着她的脸喊“服务员”,她才不情愿地走过来,对他说:“老先生,我们是私营宾馆,你喊我小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