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宫里呆着,免得睹物思人。于是便带了几个亲近妃嫔移居到了畅春园。朝中事务命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共’管,十日回报一次即可。至于康康嘛,则是每日在畅春园里休养生息,赏花钓鱼听曲逗闷子,偶尔心情来了和后妃宗亲们坐一起抹抹牌色。因为以前不曾怎样玩过,所以听说开始的时候输得很惨,只是到底皇上的脑子是好使的。左右不过几天功夫就把局面搬了回来。急得密嫔又是撒娇又是耍赖,说什么时候不肯掏银子付赌帐!
和贵人本自最擅体察心事,知道皇上这阵子心里不好受,便也一反常态和密嫔串联起来,长一句短一句的逗笑话,谨贵人虽个性温柔人又老实,却只看两位姐姐的心思也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了,偶尔添上一半句,逗得老康从前笑到后,益发要和密嫔争个长短,非要夺了她的体已来不成。
一家子本自逗到有趣开心,却听远处假山石那边似乎玩得更加高兴似的。
“谁在那边啊?”密嫔可不想听见穆贵人的名字。
李德全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一会儿小林子就是跑回来了:“回娘娘的话,是……是风福晋带了小世子在山林子下面逮蛐蛐。”
原来是她啊!
密嫔笑了,再不言语。
倒是康康,想了半晌后:“朕有些日子没见小布布了,把那两个给朕拎过来。”
皇上传召,有哪个敢不听。没一会子,就见风萨领着车布登扎布过来了。规矩行礼后,风萨立在一边低头不语。可康康却极有兴致的把小外孙抱在怀里逗哄!有阵子没见,小家伙的个头份量又是长了不少,风萨倒是会养孩子,成衮扎布长到这会子生病的次数加起来用不上一只手,这个小家伙虽说前阵子因为纯悫的事病了几次,但是如今看竟是大好了。
尤其是:“皇上您瞧,小布布额上的那块疤!”原先那模样实是有些吓人,可今日瞧来,原先纠结的肌质竟然逐渐收拢,一大片的鲜红斑点如今竟只缩得只有圆子大小了,而且看那模样:“臣妾怎么瞧着这纹理,象朵牡丹花似的?”将原先的三分恐惧尽去了倒也罢了,那块红痣竟还生成了那副模样。“皇上的招财童子又回来了。”瞧这模样,真真是可人疼。
康熙当然看着满意,这么多外孙里就只车布登扎布长得最漂亮。这孩子初回京来时,一帮后妃亲贵就很是笑了一顿纯悫,你怎么生出这么漂亮的个儿子来的?纯悫当时说的由头好象是:“每天对
着美人,自然生出来的孩子便漂亮。”
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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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脸看看风萨,那死丫头居然还是一身素服装扮,面无表情,这就德行也敢和孩子玩?
见皇上脸色有些不对,和密谨三妃自是赶紧拿糖果子哄了小布布到一边去了。待康熙再转眼时,眼跟前已经除了李德全,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秋后的日头虽只午时烈那么一半个时辰,可到底大太阳底下,时近正午,晒得也够可以。只是这个死妮子,站了半个时辰竟是纹丝不动!
哼!
摆手回殿,春晖堂内,杂人尽去,就连李德全也只守在了门外。
才只关上门,就听见屋里,沁瓷骤响……
“你这是要给朕甩一辈子死人脸了?”
其实人活一辈子,不过只有两种角色:演戏与看戏。
三百年后,二十七岁的岁月里,希颜看了二十五年大戏,只与齐磊在一起的两年多时间里算得上演过戏给别人瞧。然后……来到大清朝,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少点一丁点的结果便是无比伦比的悲结。一路演到现在,从开始的小心翼翼、肆意放纵,到如今的心如止水。
老康骂得再凶,对希颜来说已然全盘无以所谓。他在那边骂他的,希颜在这边干她的。小布布喜欢上成嫔宫里一个小宫女身上戴的空络荷包,希颜便去成嫔宫里呆了几天,总算是学会。只是初学者的手艺自然与高人无法比较,缨红的络穗不管怎么打都打不出那个小丫头的手艺来。但是总归是一次比一次好的!而且小布布说了:他就要姨娘亲手编的。
那副骄傲甜乖的德行,哄得成嫔心肝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死丫头!
枉费自己在这边全力演出,连骂带吼,她居然在那边打起络子来了?而且一边打一边嘴角还微微带笑。若只是平素里……不、应该说是以前,小狐狸演戏耍花活,康熙有一车的主意和她斗脑袋玩。可是现在……小狐狸不是在故意演戏,她只是心如止水。
“你就这样恨朕?”恨朕让你的海善出那样危险的差事,恨朕用纯悫拖住了你的脚步,如今怕是更恨朕气急败坏毁了你的名声,让你无法见人吧?
象是疑问句,可是风萨没有给他任何的回答。而康熙也不需要任何的回答了!
心死如寂是怎样的情形,康熙是见过的。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曾预想得到,有一天,朕精心养致多年的小狐狸居然会变成这样?
“你走吧!”既然不喜欢便不用强拘在眼跟前。
风萨依言退下,只是手指在触及朱门时,老康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其实你是不是风萨,对朕来讲并不要紧。灿落不照样不是灿落,朕依然把她指给了老七,让她如愿?乐
殊连身体都是她原装的,可朕不照样宠爱她?罗布从始到朕面前露脸时,朕便知道他不是真的罗布,朕不照样喜欢他?虽说在恪靖的事上,朕是委屈了他。可朕已经尽量弥补了,六丫头那样喜欢他,朕承认朕是偏心的阿玛。但是风萨,你……你的原名是什么?”很想宛意和她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