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香台转圈三周后,老康童鞋亲自拿了火台到手,只是到底最后还是下不了手。火起之时,思及往日情缠热绕,不禁再度失声,直到火化成毙。司礼官早已经备了紫金骨坛一个,用以盛放良嫔、不、皇贵妃之香灰。却不料皇上居然让李公公取了一只和田玉雕的方箱而来,金绸在内,安包骨灰未了时,还将皇上平素戴在手上极是珍爱的一只玉斑指封进了玉坛之中。
这……这可是上上的荣宠啊!
一时间左右瞟视目光纷纷绕绕,可皇上似乎正在伤心之中,对这一切根本不自察觉。安车送葬之事早已经备妥,八阿哥八福晋均缟素随行。时辰一到,浩荡队伍便欲起行。
号角才起,不及声响时,就听见后方之处一阵急行马踏之响。扭头看去时,已见十四阿哥、不如今要叫贝勒了,衣装狼狈急马赶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儿臣万死,本应遵循圣谕在家反思,只是皇贵妃出行再即,儿臣未有平素奉香守陵已是不孝,如何能舍得不最后相送一程。脱旨之罪,还请皇阿玛后罚!”
“罢了罢了,你是孝顺的,知道来送你母妃一程。去车前,给皇贵妃磕个头,就算是你尽孝了!”瞟瞟胤祯一身几乎算是里衣的装扮,康熙很是心慰。看看后面奔马追来的四个守卫的德行,也知道十四肯定是耍了诡计硬从十四贝勒府里逃出来的。孝顺啊!
胤祯一路快步行到灵辇之前,早有识相的摆好了香炉,铺好叩垫,规规矩矩奉香在手,原该先行叩头的,却不料:“皇贵妃香行在上:不孝儿臣胤祯素行不良,愧对母妃。此次情由,皆因胤祯而起。虽是皇阿玛体爱儿臣在先,但到底缘故皆因胤祯贪恋所致。只是儿臣再是不孝,忠贞体爱四字却是晓得的。那夜之事,儿臣敢以性命相保,儿臣当时确实醉到人事不知,并不曾对风萨失行半礼。”
“十四!”
坐台之上,康熙闻言,气到拍案而起。
可灵车之前,胤祯却仍然指天划日、咬牙发誓后重重叩响,将奉香送上。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你给朕滚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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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时辰不能耽误,所以十四贝勒叩礼之后,司仪官旗举号响,送丧队伍就是轰轰起行了!
两盏茶后,远行宫道上已经再不见队伍身影。
而皇上,更是直接拎了十四阿哥的耳朵,便是一路回宫了。
“你个臭小子,你这分明是拆朕的台!”
明明世人都知道那件事是朕做的,更明明知道你和风萨都是‘被害者’,干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帽子扣到自己脑袋上。什么皇阿玛体爱儿臣!“朕体爱你什么了?我看你是欠朕再体爱你二十板子!”
一回到乾清宫,不及进入东暖阁略歇,康熙就开始痛骂自家十四小子。
当然,虽然骂得狠,可眉目间丝丝的喜气却是骗不了人的。
胤祯嘻嘻回笑:“儿臣是皇阿玛生的,皇阿玛爱打多少尽管打就是了。反正长了好几年了,再打也不要紧。只是别吼坏了皇阿玛的嗓子。”看这声儿高的。
康熙气到发笑,李德全赶紧把兑了愧蜜的温茶递了上来,扶皇上在东暖阁凉榻上歇脚。
伤心哭泣了一上午,实是渴了。喝了大半盏才觉得咽嗓之处好了许多!只是扭头看看十四:“你知不知道你达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是,朕的‘围’那个样子算是解了。
不管真的假的,有没有人相信,总之十四是把帽子揽到他自个儿脑袋上面去了。且,因为‘不成事实’,所以恭王府那边想是不会再闹腾,风萨也算是能见半个人了。只是:“皇阿玛以后再给你找不上这样的机会了!”
这次的事虽是误打误撞,但事成之后,侥幸的心思也不是没有过。反正事已不能挽,不如干脆圆了十四的心思。从十四刚开始的反应来看,这小子未必没有这样想过。为什么最后……“皇位对你来讲,真的那么重要?”甚至比风丫头还重要?
康熙,话声渐冷。可胤祯却一身苦笑:“皇阿玛,这事和那事扯不上太大的边。”是,续娶亡嫂是看着实惠,但听得丢人的差事。但好歹大家都知道这事并不是自己主谋,而是皇阿玛误信人言,误会所致。但不管如何,面子上自己再揽下也没用,都知道是皇阿玛办的差事。就算日后自己如愿,风萨顶多不能为后,可……只要中间动些手脚,太后下了懿旨或者皇阿玛发道遗谕,这差事都好解决得很。
“儿臣这么做,有两点想法。第一,儿臣不想风萨恨儿臣。第二,皇阿玛已经为了大清苦了自己、苦了皇贵妃一辈子,儿臣不忍心皇阿玛为了儿臣再自伤神。皇贵妃一路走好,皇阿玛才能安心。太后不再和皇阿玛呕气,皇阿玛才能放心。”
“那你呢?你知不知道,过了这个村,你想再和风萨在一起
,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那小狐狸本自警觉,吃了一回大亏,自然不可能再犯旧误。
可若不行此险道,以那小狐狸的倔劲,还有‘知情’,想必十四这辈子是难以如愿了。
对于这一点,胤祯当然清楚,只是他更清楚的是:“皇阿玛,儿臣受不了她恨儿臣。”那样的眼光,风萨初自醒来时冷若锋芒的杀机,胤祯苦笑摇头。
自己不行,不管是因为什么,总归,自己不能做那样的事!哪怕自己那夜,并未曾喝醉。
☆、交易
自打进了年,宫里朝下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一年之间康康最是心疼的女儿走了,爱妃殁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塞外回京路上受的闷气急火,这阵子的悲伤郁结。再是铁打的老康,心气儿一松,也是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