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盯着那比她错身半步在前引路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ldo;一开始和您这边联系的时候,舒先生好像对拍摄并不感兴趣,不知道是什麽让您改变了主意?&rdo;
对方好像早已预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闻言就笑了,侧头看向她的侧脸上表情儒雅恬淡:&ldo;之前还以为是影视剧组过来借景,所以兴趣不大,但后来看了你们发过来的策划案‐‐温小姐怎麽会想到要拍摄有关江南园林的纪录片?&rdo;
果然是因为&ldo;文乔娱乐&rdo;这名字听起来很商业化所以一开始才会被直接拒绝吗?
&ldo;我奶奶是江南人,&rdo;温茗弯着眼睛笑了笑,回答道:&ldo;虽然并不是吴州人,但也出生在江南水乡,嫁给我爷爷后搬去了北方。她很喜欢也很怀念江南园林的婉约雅致,尤其对徵园赞不绝口,爷爷特意请了这边的匠人在郾城仿造了一座园,也取了相同的名字。今年是她去世的第九年,我想来真正的徵园看看,也想拍点东西算是对她的纪念。&rdo;
舒世谦大概没想到她的答案会是这样的,闻言,略显清冷的眉眼间竟有几分松动,侧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说道:&ldo;抱歉,我不知道……&rdo;
&ldo;没关系,我奶奶走时是无疾而终,也算是喜丧。&rdo;温茗口气倒很轻松,并没有太多伤感的情绪,&ldo;我以前没来过吴州,只听奶奶讲过徵园三步一景,巧思卓绝,但一直没有什麽实感,这次来了才知道原来有这麽多讲究。还要感谢舒先生能够应允拍摄。&rdo;
舒世谦闻言却沉默了片刻,忽然停下脚步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道:&ldo;徵园的四季各有风味,温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来这里小住,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打不通的话,下面那行就是徵园管家的电话,联系他也是一样的。&rdo;
此话一出,温茗便结结实实地愣住了,盯着他温润如玉的眉眼看了两秒,见对方是认真的,连忙擡手接过了他的名片:&ldo;多谢舒先生。不过这怎麽好意思,听说徵园一年中对外开放的时间很短,会不会打扰到您的家人?&rdo;
&ldo;嗯,是很少开放。&rdo;那人笑笑,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ldo;温小姐性格恬淡,又有雅趣,谈不上什麽打扰。我家里的长辈大多都住在秣城,这园子几乎已经荒废了,只有长姐偶尔会来住上一阵子,我看你们昨天相谈甚欢,她也很欢迎你来。&rdo;
这人看上去还真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客套,虽然怎麽都觉得对方姐弟二人对她的态度真的过于温柔了,但温茗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ldo;那我就却之不恭了。&rdo;
两人又沿着徵园青竹掩映的小径走了一阵子,舒世谦便接了一个电话告辞了,临走前又告诉她摄制组可以随时进场,有事就找徵园的管家,温茗也都一一应下。
等再回到住处时,小助理已经按照她的吩咐联系好了远在郾城的摄制组,听温茗说可以随时开工以后便又张罗着联络导演和行程安排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摄制组的全部人员便陆陆续续地落地开始了工作,导演是温茗早前特意登门拜访请来拍纪录片很厉害的知名导演,她也没什麽好操心的,跟着看了两天以后就撒手不管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说过在这里碰见了很崇拜的老师,对方也有重要的工作要忙的缘故,前几天还看起来像是分离焦虑患者的沈舒临这几天倒是消停了很多,虽然两人每天都有联络,但消息的频率明显大幅减少。温茗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周三的晚上对方发消息过来问她泛悦的大门密码,这才想起来沈舒临应该已经回国了。
温茗对他自然是不用担心回去之后家里被搬空的,但对于沈舒临执着地住在她家还是表示由衷的不解,见他又&ldo;彙报&rdo;说已经真的在泛悦的高层区给她几个闺蜜腾出了一间公寓,顿时就更不解了:【所以你为什麽一定要睡在我家?】
回答也理直气壮:【不是和你说过吗,因为可以治疗失眠】
温茗又想起上次他语焉不详说的那句&ldo;你的味道&rdo;之类的鬼话,捏着手机眯了眯眼睛,因为隔着屏幕,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我不在家也管用吗】
对方似乎迟疑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回複道:【道上的事你少管】
温茗:【?】
出了一趟国,他现在是有点狂了。
屏幕上方那人的状态从&ldo;正在输入中&rdo;变成名字又变成&ldo;正在输入中&rdo;,反複几次,才老老实实地发过几个字来:【不太管用,但至少睡得着】
原来他之前失眠到这地步吗?温茗作为一个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嗜睡星人表示不理解与深切的同情:【去看过医生吗,医生怎麽说】
回答也快:【看过,意义不大】
【那怎麽办】总不能就赖在她家吧?万一以后他们分手了呢,再找一个闻着催眠的女朋友吗?
那人又删删打打反複几次,这才发过来一句话:【抱着你睡的话大概会更好一点】
【……】温茗表示彻底地无语了。
吴州的水土养人,景致也婉约,白天的时候温茗偶尔会关注一下拍摄进度,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閑逛,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经常会碰上舒以澜,就和她一起聊聊天,偶尔赶上对方不在竟然还感觉有点空落落的,等到舒以澜结束小住离开徵园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温柔又和蔼的缘故,温茗竟然感觉自己有点舍不得了。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不舍,也说了和舒世谦差不多的话,只叫她閑暇的时候尽管来住,又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她的手,说说不定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