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时绿动情。窗外,月亮拨云散雾,莹白月光洒下。时绿眼睫颤了颤,心跳头一次失控。-寒假开始,时绿去办离职手续。正好一个学期的课程结束,而且她没开设任何选修课,所以离职很顺利。她在办公室收拾东西。丁颖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切下来的蛋糕。对上时绿疑惑的目光,丁颖有些紧张地笑笑,“时老师,你要走了?”“嗯。”丁颖把蛋糕放到时绿桌上,“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买了蛋糕。我帮你一起收拾吧。”“不用了,谢谢。”丁颖知道时绿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物品,就只是帮她收了收不要的那些东西。“那个,时老师,我这个人嘴碎,之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一直没跟你道歉。对不起。”丁颖虽然紧张,但能看出态度还是真诚的。其实她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是嘴碎了点。时绿从没把她的那些话放在心上过,但还是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她抱着资料,起身离开。走过丁颖身边时,她脚步微顿。“生日快乐。”说完,时绿离开了办公室。艺术学院的楼没有电梯,时绿只能搬着东西走楼梯。在楼梯口,她看到了等着的许宿野。他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下楼前,时绿看了眼旁边的窗子。窗外枯树寒枝,远方是依然充满热情和朝气的操场。那天下午,时绿接到了时青延的电话,开口闭口都是那件事。原本她的态度跟以前一样,并不打算撕破脸,只想含糊应付过去。可时青延的一句话,瞬间燃尽了她的所有理智。他居然说:“我知道,你总是觉得爸妈偏心,可你仔细想想,他们哪儿偏心了?还给你买车买房,帮你找老师,我都没这么好的待遇。绿绿,你不能总那么任性,惹爸妈生气。这件事爸爸费了很多心思,你还是再考虑……”他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种假话。那她这么多年的委屈算什么?那是时绿第一次那么生气,她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跟时青延吵了起来,“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联姻工具?还是你们巴结合作伙伴的道具?”“爸妈如果不偏心,为什么我一说要学金融,他们那么紧张?为什么我不能插手公司的任何事物?为什么你们都在防备我,怕我抢你的家产?”“时青延,任何人都有资格说爸妈不偏心,只有你这个既得利益者没资格说。”时绿虽然性子冷傲,但一直都是温和的,在时家人眼里,她甚至称得上“逆来顺受”。这是她第一次态度这么尖锐,说的还是这个她一直回避的话题。时青延愣住,然后找着可笑的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没人不让你进公司,只是公司事多又累,爸妈不舍得你受累。你如果缺钱,可以随时跟我们说,我们怎么可能会防备你呢。”时绿只是一句话,就让电话那边哑口无言。“时青延,这些理由你自己信吗?”占了便宜就罢了,偏偏占了便宜的人还要摆出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然后故作大度地劝真正受委屈的人想开点。傲慢又得意的态度,多过分啊。“房子车子我都会还回去。你帮我转告他们,既然他们眼里只有你这个儿子,那以后遇到事情也不要想起我这个女儿了。”“再见。”挂断电话,时绿拉黑了时青延的号码。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可还是平白无故就不被偏爱。不被偏爱就算了,他们凭什么在让她受了委屈之后,一点不好听的名声都不愿意承担,还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这些跟她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在时绿眼里变得面目可憎。本来时绿还在考虑,要如何平衡音乐和喜欢的数学,可打完那个电话之后,她看大提琴一眼都觉得生理性反胃。大提琴没有错,但是她已经不可能再继续走这条路了。-把东西放到车里,时绿最后一次以教职工的身份,踏入祁大食堂。刚一进去,就闻到香浓的鸡汤味,脚步一顿。许宿野知道她不喜欢喝鸡汤,于是提议,“去三食堂?”时绿有一瞬间的出神,之后她摇头,“就这里吧,我正好好久没喝鸡汤了。”七年前那碗鸡汤,汤里是不是真的有头发,时绿已经记不清了。或许那根头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只是她心中的臆想而已。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件事已经不再让她每次想起都如鲠在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