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口齿伶俐,笑意盈然,话也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而且颇有些看热闹的劲头。
萧恪觉得她言语轻浮不妥,正打算训斥几句,却听到元致开口,他温雅地将十三娘的话圆了过去:
“萧女君所言不虚,公主殿下于在下确实有救命之恩。”
十三娘得意地扬起嘴角,狡黠一笑,“对了哥哥,嫂嫂呢,今天一天都没看到嫂嫂,你陪我去找找她。”然后使劲拉着萧恪走了。
萧恪一脸尴尬,被迫走了好一段便板起了脸,低声训斥道,“萧小妹!你不要太过分!”
十三娘却无所畏惧,“哥哥,你真是无趣得很。”
“无趣?你这样做便有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那我存了什么心思?”
十三娘不服气,望天一叹,“跟你说不通,人家熟人之间说句话而已,怎么就不合适了!”
“当然不合适!”萧恪一甩袖,肃然道,“那位是和亲的公主,她的婚事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你以为她是谁?竟将她与旁人……不知分寸!”
十三娘有些悻悻,嘟囔道,“哎呀,哪有这么严重!”
萧家兄妹已然走远,周濛撩了撩鬓发,觉得不自在极了。
这段时间,元致被封思北侯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对他的非议,比一个月前她被选为和亲公主时还要多上数倍。
别人都在议论以元符这种身份是否应该受到这样的优待,可萧十三娘在私底下,没少拿周濛曾经悉心照料他这件事取笑。
更没想到的是,今天她居然直接把她撂在当场,让她与元致单独相处。
她一直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旁边花圃里的蔷薇花架,但还是无法忽视从对面投来的那一道视线。
在她觉得自己脸上要开始发热之前开了口,试图缓解这种不自然的气氛。
“好久不见,听说,听说你身体已经大好了,恭喜恭喜。”
元致淡淡笑了笑。
周濛的视线终于上移,去看他脸上的反应。
他脸色还是显得很苍白,唇色却有一点异常地深,这是中蛊的征兆,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
不久前在小花楼远眺看他两眼,她只觉得他又是一副孤零零的样子,如今这样面对彼此,她觉得他的气质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那时在江夏的他,他安静是因为虚弱无力,可眼前的思北侯,沉静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潭。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周濛说不清为什么,眼眶不可抑制地开始发酸。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红了眼眶的样子,将头复又低下,还刻意偏了偏。
可是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像是她在委屈什么似的。
她忙道,“我挺好的。”
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晃得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