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次见到赵丹雪,是在她刚从杜钰玕寄宿的那户人家回来的时候,走在楼道里她就听到了赵丹雪尖锐刺耳的咒骂声。几步跑上了楼,冲进家门她就被吓到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姥姥居然跌坐在地上,皱着眉十分痛苦的样子,而赵丹雪正居高临下地冷眼瞧着,手里拿着一本存折在身上拍来拍去,见她冲进来也未理会,只对着姥姥大叫:“怎么就这么少?!你还在哪里藏了钱?都给我!”
乐桐溦的姥姥寒心地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女儿,有气无力地说:“没有了,全部都在这里了。”
“哼,”赵丹雪冷笑一声,“没有了?你骗谁啊!跟我装没钱是吧,没钱你还让这小贱人学的是钢琴,当我傻啊?”
乐桐溦的姥姥摇了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时,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瞪了地上的两个人一眼,然后对赵丹雪说:“雪姐,都找遍了,就这些零的,没别的钱了。”他说完伸出手,手里握的尽是些五块、十块的纸币。
赵丹雪显得很不高兴,努了努嘴道:“就这么点了?要是不在房间里,难道在身上?”她的目光移向地上,蹲了下来伸手就去摸老人的口袋,但手还没接触到就被“啪”的一声打开了。
乐桐溦当时已经和杜钰玕学了一段时间的跆拳道,这一下力气还是很足的,赵丹雪被打疼了反手就想一个巴掌打上来,却不料被乐桐溦巧妙地躲过然后用尽全力将她推了出去。
赵丹雪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气得七窍生烟,手指着乐桐溦喊道:“给我抓住她!”
不用她说,那个男人已经上来钳制住了乐桐溦,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力量上又有压倒性的优势,乐桐溦被抓住之后就施展不开拳脚了。
赵丹雪这时也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甩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她恶狠狠地盯着乐桐溦,犹自不解气地骂了一句:“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小杂种。”
乐桐溦的姥姥这时已经被气得双目泛红,用力撑着坐起来用一只手去拉乐桐溦,口中喊着:“畜生!不要打孩子!”
赵丹雪也懒得再纠缠,弯下腰从老人上衣的口袋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三百块钱,有些不耐烦地冲那男人摆了摆手:“算了,看来是真没钱了,我们走吧。”
那男人听到后就放开了乐桐溦,眼神却紧紧盯着她以防她再扑上来。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了,乐桐溦没有再去以卵击石的打算,她去扶着姥姥,看向赵丹雪的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赵丹雪见她这样,也没再说什么,拿了钱扭头就走了,而乐桐溦此时才得空去查看姥姥的情况。
老人家是被赵丹雪推倒的,一条胳膊在倒地的时候用力撑了一下结果骨折了。乐桐溦急着要送姥姥去医院,却发现家里几乎一分钱都没有了。
为了挣那一点点的利息,乐桐溦的姥姥平日都是把钱放在存折里的,身上只留一些作为当下一段时间的开销,可是现在存折和那三百多块钱都被赵丹雪拿走了,她该拿什么去付医药费。
万幸的是,她情急之下去找了楼下的王奶奶,王奶奶很干脆地借给她一些钱,还和丈夫一起帮忙把乐桐溦的姥姥送去医院。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殷实人家,姥姥在那之后因为骨折而引发高烧不退,她凑不齐药钱想再去找人时就被姥姥给拦住了,跟她说不要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也不要欠那么多的人情。
没有钱,就买不了退烧药。她听了姥姥的话,于是连着几天都是在惶恐中度过,夜里不敢睡也守在姥姥的床前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
后来姥姥终于挺了过来,胳膊上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但在那个年纪还遭受到这种罪,到底是留下了病根。她知道姥姥的身体自那之后就一直没好利索,而等到她大二那一年,就是极限了。
有过这样的纠葛,她一想到赵丹雪,就是一阵揪心得疼还有难以消磨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姥姥就不会那么早离开。
而因为赵丹雪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所以当初在听到杜钰琅说“缺钱的人家会让孩子学钢琴吗”的时候,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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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溦溦?”刚刚陷入回忆里的乐桐溦有一时的失神,靳函煊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便叫了一声。
“桐溦,怎么了?”杜钰琅也回头关切地看着她问。
乐桐溦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她又对着靳函煊说:“之前姥姥和我与她之间的确发生过一些不快,不过也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靳函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等了一会儿才说:“唔,那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吧。先不管身世的事是谁告诉赵丹雪的,她肯定是利用了这条消息去找到杜炜烨,至于见面之后她是怎么威逼利诱的大概也能猜到一二,然后杜炜烨就真得和她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孩子,并且想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是这样没错吧?”
杜钰琅和乐桐溦都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溦溦,你这个小姨可真是相当精明啊,比起单纯的要钱,生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将来要是那个叫杜钰珅的男孩儿如愿继承杜家,赵丹雪也就可以跟着享福了。”靳函煊手指瞧着桌面目光在面前的两个人脸上打转,“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杜钰琅沉吟了一会儿道:“一件一件来,我想先查清楚爷爷的事,杜炜烨这个,倒不是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