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在为她好,我真的以为我在为她好的。我什么也不求,只求她好,求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李姬泪如雨下,身形不稳。
侍女扶住她:“主子,你对公主的心,公主是明白的。只是……只是公主想要的不一样。”
李姬嘴唇蠕动着,不知如何言语。
她忽然回想起以前。
有次鄂邑学做点心,第一回成功,欣喜若狂,说要送去给父皇尝。她听闻已有旁的夫人送了吃食,怕被对方知道,觉得自己故意与她争,便勒令不许。
后来鄂邑学骑马,很用心很努力,学了许久终于有模有样,又说下回去上林苑必骑给父皇看,给他一个惊喜。她听闻卫长也有这个念头,怕鄂邑会分走卫长的风光,再次不许。
更早一些,在鄂邑尚且年幼之时,也是张扬明媚的性子。旁人嘲讽欺辱她们总想打回去,是她一次次按住,一次次不许,一次次劝慰说教。
后来鄂邑变了,变得不再张扬,变得如她所愿,温柔娴静,安分守己。
以前李姬是欣慰的,可如今才知不是这样。
鄂邑……她的鄂邑……
“是啊,她不一样,她跟我不一样。是我不会教她,是我毁了她。若不是我,她未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李姬捂着胸口,心如刀绞,想到而今局势越发神魂不定,焦虑不安。
“倘若之前鄂邑还能辩解自己不知情乃无心,现在呢?卫长公主等人已知她早有预谋。她要怎么办!”
李姬浑身颤抖,摇
()摇欲坠。
侍女扶住她:“主子别多想(),公主毕竟是陛下亲女3()_[((),公主所为最多只能算疑点,没有证据,陛下也不会为一个王充耳将公主治罪。”
“廷尉判决才需要证据,陛下不需要,只看他信与不信。而且此事哪里只是一个王充耳,我是怕……”李姬摇头:“婚事是陛下定的。鄂邑做出此举,陛下会怎么想?”
侍女一愣,恍然明白过来,心跳猛地停顿一瞬。
陛下若不深思便罢,若想多一些,会不会觉得鄂邑是不满自己的决议,在挑战自己的权威?深不深思,往不往这块去想,全在帝王一念之间。
李姬面色愁苦:“陛下确实不大会明面上治罪。可一旦陛下存了芥蒂,生出不喜,她还能好吗?
“无论宫里宫外,谁不是看陛下态度行事。若她被帝王厌弃,即便表面仍是公主,也已名存实亡。那时她……她要怎么办。”
李姬下意识起身,想要进入内室抱一抱鄂邑,却又恍然想到自己此时状态,在门口突然顿住:“不,我不能这样子进去,鄂邑会担心的。”
侍女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提议道:“要不主子先回去休息。”
“是,我是要回去,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李姬努力止住眼泪,转身离去。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利用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感逼迫自己冷静。
不要慌,不能慌。不能一遇事就只知道慌。
鄂邑是她的女儿l,是她的命啊。她前面十几年已经很对不起鄂邑了,不能在这等最关键的时候还只是一味慌乱无错。
她得想办法,她得救鄂邑。
她总要为女儿l做点什么。
帝王殿。
刘彻面色冷沉:“鄂邑禁足不能来,便让你来吗?”
李姬跪于下首,心头一紧,下意识反驳:“不是的。陛下,妾身此来鄂邑不知,非是她的意思,是妾身自己来的。”
刘据神色淡漠:“朕说过她当日所言朕知道,让她回去呆着便是。你来作甚?”
李姬十分紧张,双手有些颤抖。
她早就下了决心,要把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推,将鄂邑摘出来,可面对如此严肃的帝王,心中十分忐忑,一时被刘彻威仪所摄,竟有些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