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和尹竞流一样的杀手。其他人的组合都是临时结成,互相不信任,更谈不上配合,而他完全信任尹竞流,他相信尹竞流对他也是一样。天亮时,村里处处弥漫着血的味道,他和尹竞流都活了下来,他们成了这场“炼蛊”最后的胜者。可是他忘了,“蛊王”只能有一个,而金先生也早已说过,淘汰其他组合不过是倒数第二步。金先生又来了,他和尹竞流被分别送上两辆救护车,他的伤只在皮肉,没有大碍,而尹竞流左手断了一条筋,康复需要一些时间。金先生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个运气很好的孩子,你的运气是我们最需要的。”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被评价为运气好,这简直像是一个笑话。以前的他听得最多的是:听话、老实、倒霉。一时间,他竟然觉得金先生是在讽刺他,难以克制地露出怒意。金先生却说:“不是吗?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已经是奇迹,那些坏孩子击打你的面部,挖坑把你埋了,尹竞流还能把你挖出来治好,这样的运气不是谁都有的。这一期孩子中,你是身体素质最弱的,人家偷袭时你还在睡觉,但其他人都死了,连你的partner都伤了手,你却几乎毫发无损。”他下意识说:“小尹保护了我。”金先生却对尹竞流保护他的举动嗤之以鼻,看他的目光倒是比任何时候都炽烈。他下意识感到不安,说想去看看尹竞流。金先生以看好戏的口吻道:“去倒是可以去,但我提醒你,他现在不一定希望见到你。尤其是,这么健康的你。”他不能理解金先生的意思,他们已经胜利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尹竞流好起来,也许组织就会给他们派第一个任务,他和尹竞流很有默契,他们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所以,小尹怎么可能不希望见到他?然而,在病房中,尹竞流的反应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尹竞流是他最感激的人,如果没有尹竞流,他早就死了。尹竞流说话时会直白地盯着他的眼睛,从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不得不承认,尹竞流感染了他,如果是为了尹竞流,他可以去杀死冯枫,帮助尹竞流复仇。但此时,尹竞流不再看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似乎不太愿意与他相处。他看着尹竞流的手,以为尹竞流是因为受伤情绪低落,连忙安慰:“小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伤得那么重,现在都没事了,你这个伤会好得更快的!”尹竞流猛然看向他,眼中有他一时看不懂的烦躁。尹竞流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忍住了,只是说自己很累,让他先回去。之后,他又几次去看尹竞流,问医生尹竞流的恢复情况,医生说正在好转,但因为伤到了筋,今后正常生活问题不大,但作为“量天尺”的话……他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听医生后面的话,心想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就行,再说,尹竞流伤的是左手,常用的右手还好好的。尹竞流出院了,伤看上去无碍,但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他难得地拿仇恨来激励尹竞流,“小尹,你别这样,冯枫还活得好好的,我们还要去干掉他呢!”尹竞流皱眉看着他,“你……”“怎么?”许久,尹竞流叹气,“算了。”
又一日,金先生来了,检查完尹竞流的左手,当场宣布道:“现在你们还剩下最后一道关卡。”尹竞流眼中无神,仿佛已经知道这道关卡的内容。郝乐则下意识握紧拳头,兴奋而忐忑。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他想要离开,就算离开后就要参与犯罪,他也要离开。金先生露出迷人的微笑,食指指向尹竞流,又移向郝乐,“你们,互相淘汰,剩下的那个人,就是组织需要的人。”他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思绪变得一边空白。什么意思?为什么又要淘汰?人不都已经被淘汰完了吗?他和尹竞流……不是最默契的队友吗?为什么?为什么?金先生说:“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们吗?那只是倒数第二步,最后一步,当然是在你们这两个胜者之间,决出真正的胜者。不过不要着急,你们还有一段时间来告别、思考,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告诉我。”他不假思索道:“我可以选择退出吗?”金先生说:“退出,指的是主动放弃?让尹竞流成为赢到最后的人?”“是!”他心脏狂跳,“退出的条件是什么?”金先生露出苦恼的神情,“以前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呢。我要好好想想。”村里只剩下他和尹竞流,气氛变得前所未有地尴尬,尹竞流似乎对他很戒备,不肯和他待在一起。那时他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金先生会同意他的退出请求,毕竟尹竞流一直比他优秀,那些被淘汰的人,几乎都是被尹竞流干掉,尹竞流有很强烈的复仇欲,他则是个随波逐流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到社会当个普通人,但他可以留在组织打杂,组织肯定需要这样的人吧?他做好了饭,叫尹竞流来吃。尹竞流冷漠地看着他:“你想毒死我?”他大惊,“小尹,我都说了我想退出,我怎么可能害你?”尹竞流不由自主摸向手腕,仿佛那里又痛了起来,“我们还是不要待在一起。”说完,转身就走。金先生一直没有再来,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了。郝乐明显察觉到自己和尹竞流之间越来越不正常,他盼望着金先生早点来,同意最好,不同意的话……他可以将命赔给尹竞流。他想要活着,不想被陌生人杀死,但尹竞流救了他,他不能当个狼心狗肺的人。就这么过了一周,金先生就像忘了村子里还有他们两个人。郝乐有几天没有见过尹竞流了,担心他出事,满村子寻找,夜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还没开灯,就遭到偷袭。慌乱中,他像老鼠一样逃命,尹竞流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枪,对着他的方向就是一通乱射。他的手臂受伤了,血流如注。血液的腥臭让他登时清醒,现在的尹竞流已经不是当初救他的尹竞流了,尹竞流要他死!愤怒也好,伤心也好,与生俱来的懦弱、善良在一刻被全数抛到了脑后。他想:我为什么总是被踩在脚下?我这一辈子都是给别人当垫脚石的命吗?他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杀戮和躲藏在曾经温馨的小楼中展开,而监视器背后的人满意地看着这场兄弟反目。运气再一次站在了他这一边,发起袭击的是尹竞流,准备充分的也是尹竞流,最终被子弹打穿心脏的,还是尹竞流。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人,地上全是粘稠的鲜血,溅在他的靴子上,像是无数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