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归丑,可别有一番阳刚之气。那文士衫的型号很大,可穿在董俷的身上,依旧是鼓鼓的。身上的肌肉把那文士衫撑得格外有型,把面容的丑陋,倒是也遮掩去了几分,引得路边人啧啧称奇。手里的折扇,明显也比董俷的折扇小了一号。曹操倒是可以理解。这折扇在他手里可能正好,但是若放在董俷手里,势必就小了些,想必是特制的吧。不过,感觉上就好像被压了一头。曹操悄悄的把折扇收起来,心道:我不和你比风骚,回头我去找别人。成蠡和董铁,带了二十名巨魔士,跟在后面。这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迎春门后,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又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曹操强作欢颜,热情的充当地头蛇,介绍两边的风物。可很显然,董俷这三人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尽是往人多的地方走,招引更多目光。从走进雒阳的那一刻开始,多方的目光就在注意着董俷。心里非常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招揽人,和别人接触,只怕是要很多人不放心。董俷既然决定要把调子放的高一些,索性就把一切行动都放在那些人的眼皮子下。推倒花园,建立演武场,唐周等人不是没有劝阻过董俷。可关键在于,这么多目光注视着你,你有什么秘密可言吗?好吧,既然大家愿意关注,我就让你们看。在大宅门内操练人马,包括今天的出门,董俷就没想过要低调行事。那巨魔士一个个如狼似虎,令行人远远看见,立刻躲闪一旁。曹操很无奈,想当初他任雒阳北都尉,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横行于市的行为,没想到今天却也要参与其中。“孟德兄,今天怎么这街上的文人士子这么多?”曹操醒悟过来,忙回答道:“哦,今天是许子将月旦评的日子。故而各地士子,都云集雒阳,以求得许子将金口评定。俷公子,有没有兴趣也却参加这月旦评呢?”董俷一皱眉,“那许劭,不是南阳人吗?怎么跑雒阳来了!”评书里曾经提过此人。想当初董俷觉得,这个人应该属于那种很了不起的隐士。可在这个时代,董俷才知道,这许子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穿了,这个家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虚伪小人。不过,他的月旦评的确是很有名气,也很有权威。如果能得他评定,甚至比得到那孝廉、茂才之类的功名更加有用。董俷并不想要什么虚名,可想想,觉得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差池。毕竟,这月旦评在当时还是一件了不得的盛世。曹操笑道:“许劭其人……嘿嘿,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南阳兵祸,他第一个逃走。后来跑到了雒阳,就继续他的月旦评大业。如今,这声名反而越来越盛了。”“孟德兄似乎对此人没有好感啊!”曹操冷笑一声,“我对他从来都没有好感。当初若不是想要靠他的评定重返雒阳,我甚至不屑于找他。那厮还冲我拿架子,我把宝剑朝案子上一放,给了我一个治世能臣,乱世枭雄的评定。枭雄不枭雄,我无所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如冠军侯霍骠骑那般,为我大汉开疆扩土,马革裹尸还,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董俷不由得沉默了……这,真的是评书里那个枭雄曹操吗?“孟德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董俷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半句却是:只要这大汉江山不乱,你定是治世的能臣。气氛好像突然变得压抑起来。曹操叹了口气,没有接董俷这个话茬子。一行人从迎春门转入正阳门大街,远远的就看见一幢宅院门口,有许多士子正在恭候。大门紧闭,外面人声嘈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跑过去敲门。“都站在外面做什么?”曹操笑道:“没什么,这也是许劭老儿故作神秘的噱头。说是一月只有三评,谁能进的大门,就为谁做评定。早先本初也来参加过,还沐浴更衣,非常的隆重。过去一叫门,这大门就开了……其实,也不过就是趋炎附势而已,装什么世外高人啊。”看起来,曹操对这个许劭的感官还不是一般的差呢。董俷骑在马上,笑问道:“那上次孟德兄你是怎么进的大门呢?”“我?”曹操神秘一笑,“这个不可说,不可说!”看他那脸上的笑意,董俷就能猜出,这黑厮定然用的不是什么正道的招数。无非坑蒙拐骗,至于怎么进去的,曹操不愿意说,董俷也懒得去问,兴致勃勃的看着。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进去。董俷有点不耐烦了,“一个个好像呆头鸟似的站在门口算哪门子事情?若是我,过去一脚踹开大门,不就得了吗?”声音大了点,被周围的士子听到。立刻站出来一群人大声指责,说什么董俷不懂礼数,有违先人之礼。一开始,董俷还懒得去理睬这些家伙。大家都不容易,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敲开大门,心里憋了一股子火气,也难免。可这些人却是不依不饶,破口大骂。别看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可骂起人来却是花样百出。有人说,文人最他妈的尖酸刻薄,骂人不带脏字,但句句和你祖宗十八代发生联系。董俷那是什么性子,一开始是觉得无趣,但渐渐的,脸上就起了阴翳。至于沙摩柯和典韦,有点听不明白这些读书人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那些骂人话。不过见董俷的脸色不好看,这两个人也有点生气了。很明显,这些人在进行人身攻击啊!“西平,莫要冲动啊!”两个人聊了一路,彼此也都算是熟悉了,曹操干脆直呼董俷的表字,以示关系亲密。“不是骂你,你自然不会冲动。”“西平,若这里是在南阳,你干什么都可以。可这儿是雒阳,这些人中间有不少出身太学。而许劭又很得皇上的青睐,你若是招惹了是非,这帮人定然不会饶你。”“他们饶我?我他妈的能饶过他们就算他们祖宗烧高香。”董俷勃然大怒,马鞭遥指那紧闭的大门,“尔等一群腐儒,被一个虚伪小人骗得好像白痴一样站在这里。我好心的点醒你们一条路,你们居然不识好人心,翻过来骂我?骂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骂我家人?尔等那圣贤书,难道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一声巨雷般的怒吼,好像霹雳一声,令门前顿时安静。光顾着骂人痛快了,却忘记了斯文……董俷这一怒,周围的巨魔士同时发出咆哮。胯下战马唏溜溜暴叫不停,刀枪并举,在阳光下闪烁寒光。沙摩柯摘下铁蒺藜骨朵,在地上蓬的一砸,“那个混蛋骂我二哥,给我站出来!”站出来?这时候站出来,那才是傻鸟一个!看这帮人的架势,分明是恼羞成怒。若是被他们砍了脑袋,那绝对是非常不划算。但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人,用带着颤抖的嗓音说道:“你等一帮粗鄙武夫,懂什么圣贤之道?有胆子,你过去砸开大门,我等立刻向你赔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鄙夫撒野?那门内,是连皇上都敬重的许先生,岂能容你无礼?”“若我砸了大门,我也不要你们赔礼,滚出来献上你们的狗头,可敢?”董俷怒吼一声,四周鸦雀无声。“你敢砸,我就把这脑袋给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人群中吼了一句,立刻让众书生呼喊起来。开玩笑,一个鄙夫,凭什么对我们呼来喝去?我等可都是读那圣贤书,知大道的人。曹操也看出来了,董俷是真的火了。